常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呼之欲出,却始终想不起来,只得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还得换药,有点疼,你要是受不了,就扣扣床,我会尽量放轻些。”
那人睁着眼,目光空茫,似乎未将她的话听进去!
常笑却纳闷,方才还那么激动,怎么忽然就这么沉寂!
常笑便拉开他的衣服给他换药,才触及他的肌肤,明显感觉他身体的紧绷,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先前被人殴打所留下的后遗症,常笑不免停了手,正色道:“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病人!”
闻言,他的眼里才有了一丝波澜,带点儿诧异,终究放松了身体。
常笑便细心地给她上药,整个过程中,他没发出一点儿声响,只皱着眉,嘴唇抿的很紧。
常笑有些惊讶,这人居然是条硬汉子!
上完了药,常笑见他的头发,因为多日未洗,结成条缕状,想着这几日他在病中,怕他受寒,常笑便只给他擦身,并未给他洗头。此刻他肯定会痒的不舒服,常笑便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洗个头?”
那人的睫毛动了动,并未表态。
常笑不知道他本来就内向,还是在那伙人贩子手里吃尽了苦头,才变得有自闭倾向,但她理解他,当下也不多说,只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盆,肩上还搭着一条吸水性良好的干毛巾。
常笑搬来椅子坐在床边,把盆放在床下的踏脚上,便去扶他,感觉有些吃力,常笑便轻轻说了一句,“你使点儿力气!”
那人顿了顿,用手撑着床,真的配合她躺好。
见他大半个头露在床榻外,常笑便在他头下塞了一个软枕,好让他舒坦些,怕他的衣裳沾湿,常笑又用毛巾给他包着肩,免得他回头不舒服。
常笑用木盆里的湿毛巾给他沾湿了头发,擦上皂角,混着泡泡给他洗,一边给他做头部按摩,最后又用清水淋净,再用干毛巾一缕缕地吸干发上的水分,整个过程显得分外有耐心。
做完这一切,常笑端着木盆正要出去,冷不防被一只手扯住了袖摆,常笑便放下木盆,握住他的手道:“怎么了?”
他的指间落在她的手心上,顿了顿,缓缓地划下几个字:你是谁?
尽管知道他看不见,常笑还是微微一笑,“我是李大夫的干孙女儿,别人都叫我李姑娘,但我不姓李,我姓常,寻常的常,单名一个笑字,笑容的笑!你呢,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他能主动问她,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相信时间长了,便能慢慢打开心扉,走出阴影。
这人微微皱眉,常笑不能不从那双黯淡的眼瞳里分辨他的情绪,只知道,他的神色很复杂,良久,还是在她的手心深深地划下三个字,颤抖的,艰涩地:柳玉熙!
常笑就盯着他的手,细细品味着几个字,才道:“玉者,美也,熙者,和悦也,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闻言,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倏然闭眼,眉宇间的愁绪,让她摸不准!
毕竟上次等了一日,谭雅伦大抵摸清了常笑的闲忙时间,这日,谭雅伦将近傍晚才来,手里还提了一个漆红食盒。
常笑正想去隔壁的小饭馆叫个吃食,两人就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还是李大夫开了口,“谭公子来了,笑笑,还不将客人引进来!”
李大夫说的是客人,而不是病人,想来也知道两人的事儿,就连那日谭雅伦来找她吃豆腐脑,他也从阿保哪里听说了!他以前给谭雅伦看过病,觉得这个人很不错,出身富贵,却一点儿也没有公子哥儿的脾性,对人总是温温润润,却十分会做人!
常笑到了这个年纪,是该找个好婆家了,这个男人虽说太耀眼了一点儿,若两人处的好,他还是相当看好这桩姻缘的。
常笑侧身让谭雅伦先过,谭雅伦摇摇头,让她先过,常笑一愕,随即笑着往回走,暗道,这人还挺有绅士风度。
谭雅伦将食盒放在四方桌上,笑道:“我看你们整日忙着,都顾不上吃饭,便带了些吃的过来!”一边将分层的食盒打开,将几碟精致的菜肴摆在桌面上!
李大夫见还有一壶小酒,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来福楼的菜色,居然还有酒!”
来福楼是城里有名的酒楼之一,里面的菜肴价值不菲,味道独特,十分受欢迎!
谭雅伦微微一笑,谦逊道:“来的时候,路过来福楼,便顺道买了!”
李大夫笑意更甚,目光却瞥向常笑,“谭公子有心了!”
常笑知道谭雅伦这次可能是破费了,心里更是佩服他的细心,李大夫喜欢喝酒,每每饭桌上,必见酒,这一点,她以为只有熟人才知道,没想到谭雅伦也知道,还特别给老爷子备了美酒!
有的人,即使别人没放在心里,也不喜欢欠着帐,君子恩怨分明,何况,她救了他的命!
几人来到饭桌前,李大夫忽然看向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