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兰特曾经设想过,当自己百年后,帕克兰财阀的基业或会败在挥霍无度的后代手中、或许会让黑暗议会吞并,又或者自然消失于历史的舞台上。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让一个荒野上的佣兵动摇了家族的基石。
在这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中,事实上帕克兰财阀有许多机会彻底除去这个佣兵。老布兰特仔细地分析了整件事情后,得出帕克兰失败的原因,其实就是轻视了零这个荒野出身的人。
“傲慢果然是最大的原罪啊。”老布兰特曾经如此叹息过,但一切已经无济无事。
若不是顾虑到帕克兰财阀的声名,在零北上之初,老布兰特完全能够动用压倒性的力量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就是因为这个顾虑,让老布兰特失去了最喜爱的孙子。在索伦死后,黑暗议会曾因此而派出高阶能力者对其进行追杀,以挽回议会失去的尊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布兰特毫不怀疑零死定了。但即使是第九骑士出马,最终却仍是功亏一篑。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向和黑暗议会为敌的英灵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救下了零。在此之后,老布兰特以为没有机会给索伦报仇,然而这个时候,黑暗商人却传来一条珍贵的信息。
零为了完成阿斯加特新兵营的毕业考核,需出现在荒野之外的某地。对于老布兰特来说,这是最大,也是最后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帕克兰财阀里最强大的三名能力者派遣出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面对平均水准在七阶的能力者,零都没有半分生还的机会。
可结果却是相反的,直到现在,老布兰特都没有收到那三人的消息,看来已经是凶多吉少。
卧室中,响起老布兰特一声轻轻的叹息。老人那已经混浊的眼睛看向壁炉中的火焰。炉火已经渐渐暗淡,就如同此刻家族遇到的境况。索伦的死,接二连三的行动失败。帕克兰财阀在荒野上的声名已经大跌。直到今天,帕克兰财阀控制的子公司里。已经有五家公司宣布退出帕克兰的管辖。而对此,帕克兰财阀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若是从前,老布兰特自然会调集家族的军队狠狠地教训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可现在帕克兰财阀不大如前,索伦的死,主要战力的损失,让帕克兰现在就像个外强中干的胖子,没有力量去做这些多余的事。为此。老布兰特只能缩小家族的生意,同时招募了十来个低阶能力者充当场面。
在这种政策下,或许老布兰特死后家族还能撑个十年、二十年,但终究会消亡。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夜深了,老布兰特离开了摇椅,来到自己的大床上。昔日华贵的大床,如今老布兰特只能感到无限的空虚。他脱去皮草,躺到床上。却感觉如同躺进了棺材般。双眼一闭,明日永远不会到来。
明日当然还会到来。
当老布兰特熟睡过去之后,墙上的时针悄然指向四点时分之时,迎来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光。
默菲斯打了个哈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昏昏欲睡。他是帕克兰财阀里最底层的士兵。每天的工作是站岗和巡逻。可以说,这个工作无趣之极,但得到的报酬却足够默菲斯一家过上最基本的温饱生活。动荡年代,这点报酬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为此卖命,何况默菲斯的工作虽然辛苦无趣,但却很少会有危险的事发生。
毕竟这里是帕克兰财阀的大本营所在,尽管财阀声势不如以前,可默菲斯相信不会有人胆子那么大敢摸到这里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默菲斯所设想的也不会有什么差错。问题是,动荡年代从来不缺乏意外这种东西。
帕克兰财阀的领地用厚实的金属墙壁包围着,除了一个正对着公路的入口外,其它地方皆是高达二十米的围墙。这个高度给哨塔里的士兵提供了足够的视野,那晚间工作的聚光灯柱会把每个哨塔前五百米内的环境照得如同白昼,让像默菲斯这种值勤的士兵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很少,但光柱扫动间的盲点还是存在的。再加上快天光的这段时间,是一个人最疲累的时候。像默菲斯这样的士兵也不例外,于是在他打着哈欠的时候,有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地在光柱的盲点中移动。当默菲斯正揉着通红的眼睛时,这道身影已经贴到了围墙边上,躲在光柱所照射不到的角落里。
夜行者给自己的手掌和膝盖装上一种圆形的金属装置后,便如同壁虎般从垂直的墙壁朝哨塔上游了上去。来到哨塔边缘时,他伸手敲了敲墙壁,发出一阵轻响。
默菲斯为这阵响声惊动,他连忙上前查看。当他从哨塔边缘探出头去的瞬间,默菲斯看到了这个夜行者。他还来不及示警,对方的手已经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喉咙处突然传来冰冷的感觉。
当默菲斯意识陷入无限的黑暗中时,他看到了一把长刀。就是它,洞穿了自己的喉咙。他只觉得身体突然变得好轻,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夜行者收回长刀,三两下就爬进了哨塔。他小心地把默菲斯的尸体拉到了角落里,跟着在聚光灯的操纵平台上输入连串指令,让聚光灯在继续扫动间,却忽略了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