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沿街逛玩了一番。西市号称天下第一集市,汇集天下财货,各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在这里都可见一斑。各式打扮说着不同语言的胡人,来自天南地北琳琅满目的珍玩与特产,也有表演惊奇杂耍与魔术的艺人,喷火踩刀滚钉床,还有用口技召唤群鸟在头顶上盘旋与舞蹈的绝技,令人叹为观止。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西市的酒肆最是天下闻名,不同种族的胡姬在店门口跳起风格叵异的舞蹈,可称为西市的一大风景。薛绍驻足看了看,有两个胡姬的舞服是半截的抹胸能够露出平坦的肚皮来,腰肢扭动起来特别的灵活,舞姿就像是非洲草裙舞和肚皮舞。试想,如果她们只穿一个胸罩肯定另有一番风味。
这样的景观在中国封建时代,估计也就只有大唐时代能够看到了。到了宋朝以后礼教大防真正兴起,敢在大街上露肚皮?等着浸猪笼好了!
薛绍闲庭信步的逛玩了一阵,心情还不错。此前问清了周季童的府第所在,现在掐着时间肯定能够准时到达他的府上。
将要离开西市地界时,出于职业的警觉,薛绍查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没有回头观望,心里条件反射的想到了——武则天!
历史上的武则天特别擅长特务政治,可称得上是明朝厂卫的先驱。不过薛绍转念一想,现在的武则天还只是皇后而已,他也完全没有必要派人盯着我。
那会是谁呢?
正是倦鸟归巢、夜市将兴的交替时分,大街上和里坊胡同间的人都非常多。薛绍不动声色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身后的那条小尾巴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像还挺专业。薛绍心中冷笑,盯我的梢?这你可算是班门弄斧的遇到祖师爷了!
不过薛绍没有打草惊蛇,准时准点的如约敲响了周季童的家门。
家仆来应门通报了姓名。周季童亲自迎接,中规中矩的立于屋檐下抱着拳:“薛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既无敌意。也不热忱。
薛绍回了一礼递上一盒包好的香皂,微然一笑道:“表兄。此许小礼不足挂齿,还望笑纳。”
带薰香的胰子在现在来说称得上是奢侈品,一般是贵族富户人家才用。薛绍送上这样一份礼物,既不贵重也不廉价还尊重了对方的身份,可算是得体。
旁边的管家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礼物盒子,周季童没有多言,但薛绍的那一句“表兄”倒是让他的表情略微的变了一变。
周季童仿佛这时候才想起。两人的母亲都是大唐公主。只不过一个是长孙皇后所生的嫡公主,一个是韦贵妃所生的庶出公主。
虽说韦贵妃是出身“城南韦杜”的京兆韦氏豪门、身份相当的尊贵,但跟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再者嫡庶之间的差别,在古人看来就如天堑鸿沟一般。
因此。薛绍主动开口叫了周季童一声“表兄”,大有屈尊降贵之意。就算真是仇人,周季童此刻也不好再托大了,连忙拱手对薛绍拜了一礼,“公子厚意。周某万不敢当!”
“表兄不必见外。”薛绍拱手回礼,微笑道,“原本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好,薛公子——请!”周季童也不废话。直接请薛绍入席。
丝竹声起,几名妖娆美姬当堂献舞,另有两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小姑娘伺候煮茶,茶艺颇为娴熟。
看来周季童没少养家妓,这是贵族官宦之家常见的景象,不足为奇。
周季童仍是既不敌视也不亲媚,例行公事一般的说道:“这些美姬可有看得上眼的,薛公子尽管带回去玩乐享用。”
“君子不夺人所爱,多谢表兄美意了。”薛绍拱手拜了一拜,说道:“表兄,你我皆武夫,不必绕什么弯子。小弟今日登门造访不为声色歌舞也不是闲话家常,是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与你商议。不妨摒退左右。”
“全都退下。”周季童一挥手,左右退得干干净净,正堂的大门也掩上了。
“请讲。”周季童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薛绍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件事情,小弟是来登门道谢的。”
一听这话,周季童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顿,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薛绍明白他的意思,慎言!
薛绍微然一笑,周季童“比武放水”——或者说“意图放水”的隐情可以坐实了,这才是合情合理嘛!
千牛讲武的背后推手,当然就是李治了。李治想要尽快的提高准驸马薛绍的声望,一个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让薛绍踩到一个声望够高的人的肩膀之上。
没人愿意自己被人打脸和羞辱,尤其是军人。由此也可以见得,周季童对李治真的是近乎于愚忠的忠诚!
关乎皇帝隐私的话题,不大好挑明了去说。于是薛绍迅速转换话题,说道:“第二件事情,今日李梁公私下告诉我,他不日即将卸任检校左奉宸卫将军一职。”
“哦?”周季童略微惊咦了一声,显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