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受益走后我的心里很不安,便拉着旭峰三更半夜在房里商量了起来。
“旭峰,贾明怎么会是天子呢?”
“一切都是天意,别想多了。”
“要是他把我召进宫逼我做他的小老婆怎么办?”
他忍不住好笑:“那你愿意吗?”
我忍不住有些恼,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认真对我说:“天音,我们离开江陵吧。”
我一愣:“这么急吗?我们都走了,太爷爷一个人怎么办?”
他笑了笑:“肖爷爷就住在这附近,瑞新那两张银票也没丢,在太爷爷那里存着。”
转了个弯明白过来后我忍不住有些上火:“好哇,原来是那老头自己偷的!还有你,竟帮着老爷子来骗我们!”立马准备下床:“这个老头害我们几个累死累活干了大半年!不行,我得去找他算帐!”
他按住我:“肖爷爷原就是‘神偷’出身,加入太爷爷麾下后,只做取富济贫的‘义偷’了,你想想当年那么多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他们留下的孤儿寡妇仅靠朝廷那点微末的抚恤够吗?还不是太爷爷和肖爷爷东挪西凑拼出来的吗?太爷爷不逼着你干活,逼着你下棋转移你的注意力,你怎么才能慢慢回到正常呢?他和肖爷爷一直在教我武功,还不是想让我护你一生周全吗?老人家对你,才是真正用心良苦。”
我鼻子一酸,心里很愧疚,自己在背后不知骂了他老人家几万回了!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房门被敲了几下。
“曦儿哟,你今天可真是给太爷爷捡回个大宝喽!”
几个公公打扮的人跟在老爷子身后鱼贯而入,随之三个大木箱便整齐地排放在我房里,待他们退出去后,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笔直着身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劲装,竟屈膝朝我跪下,语气淡漠:“红袖拜见娘娘。”
……
我无奈地蹲在地上,十指插进头发里狠狠刨了两下,望着满满三大箱衣衫:件件男款,清一色地白,春夏秋冬四季齐备。再瞅了瞅像影子般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红袖,一天到晚对我“娘娘”“娘娘”地叫着,我心说我还没跟赵受益怎么地呢!
有天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红袖姑娘,我真内急,很急的那种,以后上茅房就不用跟着我了吧?你守在旁边,我弄不出来--”
妈拉个巴子的赵受益呀!
我回忆再回忆,三思又三思和他认识以来说过的每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再娶一个。”
“还有其他人也对你好,也爱你呀!”
“原来你是女子啊,长得还这么好看。”
“我可以叫你曦儿吗?”
“有意思,你和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沈灵曦!早晚有一天,你哭着求着找我要!”
……
蹲在地上一惊,我仿佛能听到他怒极地朝我拍桌子:你不是要做男子吗?那就好好的给我做!不希罕跟我去汴京?那你就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蹲着!你喜欢白色吗?给我天天穿!
如今,我又成了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下地?有人干了;洗碗做饭?有人抢了;就连下棋,太爷爷也不敢邀我了。我每天内衣外衣上衣下衣穿的全是白袍子,白褂子,白裤子……
我以为他会把我召进宫狠狠整我,可令我煎熬了三个月后,他那边依旧是淡定自若:既不准我跑路,又将我搁这儿干撂着。不一样,真不一样!我寻思着,他可能就爱玩长线,要换成陈子铭李元昊之流只怕早就心急火燎上了。
除了三箱白衣服,赵受益居然还给我整了几大盒子胭脂水粉香料亵衣什么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又想让我打扮给他看,又逼我穿男装像生怕人家知道我是女人似的。
出乎我和旭峰预料的是:红袖居然这么厉害!有时是她缠着旭峰,有时是我怂恿旭峰,总之两人隔一天斗一场,虽然武功比旭峰差了点儿,可她的暗器活儿一流,飞针和银镖“唰唰唰”扔的是又快又准,甚至还在旭峰之上。难怪名叫红袖,那袖子里像变魔术似的不知藏了多少家伙什儿!赵受益忒会取名字,我估摸着那歌舞坊的总管香姐也是赵受益底下的班子,红袖红袖,添香添香,除了他这风流皇帝,还有谁能想得出来,给两个“超级泼辣女”取这号名字?一想到这儿我不由使劲儿跺上脚:赵受益呀赵受益,老子这回算是服你了!
一个冷冬的月黑风高夜。
“旭峰,都准备好了么?”
“嗯,瑞新和默言已经在船上了。”
“我们一跑,太爷爷会不会有事?”
“不会,船就是太爷爷安排的,叫我们放心。”
“为什么不去人烟稀少的草原大漠呢?那里谁也找不着我们。”
“那里环境十分恶劣,我怕你们吃不消,扬州四季如春,其实人多的地方更利于藏身。”
“我们一走,红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