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你吃点儿干粮吧!阿姐,喝口水,喝口水也行,呜呜呜……”瑞新轻轻摇着我的胳膊,搂住抱着骨灰坛的我小声哭泣着。
一直以来,父母给予我的爱,细致入微,宠溺至极。我从不为吃喝操心,不为学习发愁,肆意无忌地玩耍,天马行空的幻想,可以笑得在地上打滚,顽皮到把父亲当成马骑,不用害怕被谁欺负,更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
爸爸,妈妈,爹,娘。
那些点点滴滴的琐碎,那些如水般流淌过的温馨,那些反复浮现的音容笑貌,那撕心裂肺生死离别的情景,一幕幕在我眼前交替上演,就仿佛还在昨天。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父母”被阿叔抢过,我被“拖”出车外。
“阿细,瑞新,你们看那是什么?”阿叔的声音就像把开门的钥匙,可以进去将我的魂重新领回来。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湛蓝的水域,令人心醉的,似梦般迷人的蓝,那蓝色的水面波光潋滟,一层层起伏涌动;可以望见对岸的山脉,却望不穿两侧的尽头,比江河宽阔,比湖水长远,即便不能像小池般清浅令你一望见底,那水的纯净却让人无庸置疑。
阿叔双手拢着嘴,面朝那宽广的蓝水域高喊着:“沈越--宝珠--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你们放心--你们的曦儿很懂事--她很好--叫你们不用担心她--曦儿每天都祝福你们--”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般流个不停,傻傻地望着蓝水,水鸟们成群地在水面上自由飞翔,清风徐徐地轻拂着水面,那荡漾的波光中似乎还隐约闪现着父母的笑脸。
阿叔说,那片蓝水域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湖,它的名字叫“洱海”。
我们继续前行,我手捧着一小包阿叔从附近村民手里买来的蜜饯,尝了一颗,嘴里心里全是酸酸甜甜的。
瑞新:“阿叔,为什么爹不让我们跟着寨主,而是跟你去大理呢?”
是啊,为什么呢?桂伯伯不是他的大哥吗?难道?我仿佛明白父亲的苦心,他是怕老乡们认为我克死了双亲,又或者怕我不好面对俊山吧。
阿叔比爹小,看起来却很显年纪,脸上被风刮日晒得憔悴苍桑,却任何时候都挂着淡淡的笑,那笑容如此温暖。
瑞新:“喔,我明白了,因为阿叔比寨主更厉害!”
阿叔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呵呵,你这孩子,你们的爹自有他的道理。”
这次连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跟瑞新说了。
瑞新:“可是阿叔不是要回马帮吗?我们也去马帮吗?”
阿叔告诉我们,他在大理买了处宅子,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马帮已经交给阿夏哥他们了。或许是为了安慰我们,他说他年纪大了,想养两个可爱的儿女安度晚年。
瑞新乐得欢呼起来。
我们好想对他说:阿叔,你真好。
两年后。
我们住在离南城门不远的地方,房子是一室两耳的砖瓦结构,我睡一间,阿叔跟瑞新一间,院子还算比较大,里面种着许多美丽的花花草草,阿叔还在院子里给我系了秋千。
每天清早阿叔带着瑞新扎马步,练些基本功,然后出城去山里打些猎物采些药材水果之类的回来。瑞新跟我差不多高了,还是长不胖,黑得像条泥鳅,他对练武始终提不起多大兴趣,可对做生意充满好奇,瞒着我们跑到一家汉人开的茶馆里当伙计,说他长大了也要开大茶馆,大酒楼,然后养活我们。阿叔本来想让我跟着梅姨学绣艺,梅姨一家原本也是从中原搬迁到大理的,她的丈夫死得早,一个女人既要撑着绣坊又要拉扯着幼子,阿叔平日里对她们母子十分照顾,日子一长我们都熟悉起来,关系好得像一家人。因为眼神不好,我帮不上梅姨的忙,阿叔又想办法帮我制了张画板,整了许多粉质细腻的小柴炭,我便天天在家画画练琴,做做家务。
中秋节那天,大家陪我吃过长寿面,梅姨的儿子来福拉我出去逛街,来福今年十岁,长得可爱极了,眉宇间特别像他母亲。一路逛逛停停,我在一个摊子前给他买了支“小糖人儿”,看他“吧唧吧唧”舔得津津有味,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不知谁扯了把我的袖子,我惊讶地转过头,一个小女孩正怯怯地打量着我,她七八岁的年纪,头发很篷乱,衣衫破旧单薄,一双大眼睛美极了,我问她:“小妹妹,是你拉我吗?”
她甜甜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却不答话,递给我一个钱袋,我接过一看顿时愣住:这不是自己的钱袋吗?她打着手势,朝我比划了一翻:你,钱袋,掉了,我,捡到,给你。我心下暖暖的,当时特别想送她点什么,还没回过神,她就闪进人群不见了踪影。回家后,我时常会想到她,以及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聊天看月亮,庆祝我的十五岁生辰,欢度中秋节。
我们追问阿叔是哪里的人,是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样,真的是山神的儿子?他哈哈大笑,跟我们解释他其实是一户普通山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