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巩雪康复出院。
在军总医呆了这些天,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养成肥猪了。每天五顿饭,全都是滋补身子的汤汤水水,喝得她直皱眉头,可又不能拂了婆婆的好意,只好把喝汤当成一项艰巨的实战任务来完成。
高烈只在医院陪护了三天就赶回成都去了,他要率队参加军演,要紧的事情一大堆,每一样他都脱不开身。
巩雪对每天一个问候电话,还蛮习惯的,毕竟,在那样封闭的环境里,高烈能够打外线电话,已经是种奢侈的幸福了。
林苏然却气得不行,几次要亲自打电话给曹若金,让高烈回来,可都被老伴和巩雪拦住了,高如山说她胡搅蛮缠,拎不清重点,就连巩雪也劝说她不要打扰高烈,因为军演不是过家家,它相当于一次小型的战争,她笑着劝林苏然,妈,您看过上了战场的士兵被妈妈喊回家的吗。
大道理,林苏然自然懂,可她心疼巩雪,心疼这个整天傻呵呵只知道笑的儿媳妇。
她指着病房门口穿梭不停的孕妇以及陪在她们身边的爱人,忿忿不平地说:“你看人家哪个不是男人陪着,你呢,差点为了他把命丢了,可他却。。。”
“妈-----”巩雪截断林苏然新一轮的唠叨攻势,走上前,抱着林苏然的肩膀,把下巴放在上面,亲亲热热地又叫了一声妈,然后才笑嘻嘻地为高烈开脱:“我挺幸福的,一点都不羡慕他们,真的,她们的老公哪有我家阿烈那么帅气,那么知道疼我,是不是,妈。”
林苏然快被她一口一个甜兮兮的妈给叫晕了,想到未来半个月,她就可以尽到婆婆的义务,好好和儿媳妇享受天伦了,就不禁忘了之前的那点怨气。。
出院手续由高如山的秘书去办,巩雪和林苏然就拿了一点行李下楼准备回家。
到了妇科住院部一楼,林苏然忽然拧眉说去下卫生间,巩雪就在一楼大厅等她。
住院大楼外面是成片的绿化景观,虽然时值隆冬,寒意刺骨,可四季常青的绿植还是为萧瑟的冬天增添了勃勃的生机。
巩雪正看着玻璃门折射到脚下的阳光发怔,忽然,迎面传来一声:“巩雪?”
她闻声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精致面孔。。
冯媛媛。
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穿着时尚的名品套裙,手里拿着香奈儿的菱形格包,露着纤细修长的小腿,完全不理会室外的低温。
两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冯媛媛没想到只是看着相似的人影,竟真的是巩雪。而巩雪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下,遇见冯媛媛。
巩雪大方地笑了笑,“你好,来看病人吗?”
冯媛媛点头,指了指楼上,“我家里的一个表姐生孩子,我过来探望。”
巩雪笑了笑,“那挺好的。”
冯媛媛也掀了掀嘴角,算是回应。
巩雪以为她就要走了,可冯媛媛却依旧立在原地,被来来往往的人所关注,她却丝毫不为所扰的高贵模样,看着穿朴素便装,没有一丝时尚气息的巩雪,说:“我还是想不通,阿烈为什么会被你迷住,他过去也是喜欢优雅事物,对庸俗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的人,可如今。。。”冯媛媛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觉得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巩雪站得很直,漆黑的眼睛看着冯媛媛意味深长的脸庞,淡然一笑。不在意地说:“阿烈现在变了,他对我不止一次说过,他就是个喜欢庸俗事物的人,越俗越好,最好俗得跟满大街穿着地摊货秀恩爱的小情侣一样,他才觉得幸福。。”
冯媛媛愣了愣,脸上的肌肉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这句话太熟悉了。
她在成都急救的那天晚上,高烈就曾和他的战友就什么才是幸福,热烈的讨论过。巩雪所说的,恰恰是高烈的原话,当时她听了只觉得可气又可笑,曾经那个英俊高贵,颇有艺术细胞的高烈,都哪儿去了呢。。
冯媛媛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被她嗤之以鼻的“高论”。
她拎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又慢慢的松开。
冯媛媛挑起吐着嫣红唇彩的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那现在的阿烈,要让我失望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巩雪主动截断,“无所谓,他希望被肯定的人,也只有我而已。对不起,我先走了,妈妈在那边等。”她指了指林苏然的身影,冲着冯媛媛点点头,转身大步走远。。
冯媛媛看到林苏然,下意识地就收回目光,她没敢在大厅停留,而是加快步子,朝电梯口走。
等电梯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朝相携远走的一双身影望了过去。。
室外阳光正好,一老一少,欢笑晏晏的画面,让她原本流光潋滟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过了好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边进电梯,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你好,请问巴黎那边的房子,有消息了吗?对,我要常住。。”
电梯门合拢,只留下空气里一丝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