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文这么想着,一会就到火车站。火车还没进站,于是静静地坐在候车室里。这是个小站,但因为临近春节,回家的人特多,使得候车室里人满为患,不少人没位子坐。寒文对面坐的是一个中年人,笔挺的西装,领带打得足够的饱和,像倒挂的粽子,想在座的有谁肚子饿了只要看一眼这个,也许能起到画饼充饥的效果。中年人换了个坐资,神态冷漠的傲视周围的人群,一看便知是个当官的。寒文果然猜中,那独占一张椅子的公文包就是证据。
中年人旁边是一个孕妇,怀里抱着大约不满周岁的婴儿,许是抱得太累,便要把婴儿放在那放有公文包的椅子上。“人民公仆”见了,直跳起来,用手拦住,翻着白眼嚷:“你干什么?这里有东西你瞎了眼看不见啊!婴儿怎么可以放上去呢?这可是公文包,里面有国家下达的文件,万一小孩子撒尿了怎么办?真是乱弹琴!“
孕妇万万想不到会这样被样臭骂,眼里泛红,不知所措。旁边一位白发老汉支着拐杖站起来对中年人怒容道:“公文包怎么啦?就不可以坐?谁叫你放在那儿!”说完要孕妇把婴儿放下去,看他敢如何。“人民公仆”见了,刻不容缓道:“ 你敢!你们可知我是谁?”大约要用权压人。
白发老汉冷笑一声道:“管你是谁,我一大把年纪了,黄土到了脖子根,还会怕你呀?”周围几个想是白发老汉的人,也加入骂“人民公仆”的行列,骂他不是人,自己占了一个位子,连公文包也要占一个,太不像话了。“人民公仆”仗自己大权在握,不怕对方人多势众,就是不让。整个候车室顿时“啧啧”声四起,对人民公仆指手划脚。“人民公仆”此时才有点恐慌,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拿起公文包,瞪了孕妇一眼。
一切风波过去。过一会儿,铃声响起。人们纷纷涌向大门。一分钟后,火车像累极的老人缓缓开来,然后“哐”的一声停下。寒文在人群中看到手拿重物的舒鱼,忙跑上去。舒鱼见了寒文,道:“真快,咱们姐弟俩快一年没见面了。”寒文眼一眨,拍舒鱼马屁道:“姐,才一年时间,你又变漂亮了许多!”舒鱼在学校听腻了这类话,道:“你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
寒文被言中心思,吓得想姐姐在大学里果然学得不凡,只好用谎言掩盖谎言,道:“我是实话实说,没骗你。”寒文把刚才在候车室里听见的一幕告诉舒鱼,舒鱼不屑道:“这种事我见多了,无什么大惊小怪的。”又说这种人回家卖红薯将对人民更有好处。寒文起先不明白,待想到“当官不为民做作,不如回家卖红薯”才得已解迷。姐弟俩说说笑笑回到了家。舒鱼的回来,顿给这个家添了一些活气。
晚上,舒寒文神经兮兮地钻进舒鱼的房间,借故来问题目。他一进去,赶紧反锁了门。舒鱼诧问:“你关门做什么?”寒文早知她会这样问,台词已想好,道:“天冷,关门暖和些。”
舒鱼闻之有理,不再说话。一会又问:“你进来做什么?”寒文道:“问几道数学题。”舒鱼在校乐于助人,道:“好呀,我看是什么题目?”寒文把卷子递过去,胡乱指一道:“就这,我想了老半天。”趁舒鱼看题目,寒文眼光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唰唰地落在书架上,想姐姐买了这么多新书。正想伸书拿,舒鱼道:“你是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也不懂,小学生都会做的了!”
寒文凑前去看了,道:“错了错了,应该是这道。”然后像不经意说道:“姐,你有这么多的书,日后定能成为个大作家!”舒鱼笑道:“是吗?可我只想当医生。”寒文不说话。一会,舒鱼解出那道题,向寒文分析。寒文满脑子都是那些书,试卷上的数字虽认识却全看不懂。舒鱼讲解完,问寒文懂了没有,寒文才回过神来,慌张说懂了懂了。
寒文没事找话题说:“姐,我的姐夫快有了吧?”舒鱼瞪他一眼说:“小孩子问这个干吗?不许问!”寒文道:“怎么是小孩子,都一大把年纪了,我都——”差点把“我都有心上人了”说出来证明他不小了,幸亏收口及时,仿佛刚探出头来的蛇外面有危险又赶紧缩回了洞里。舒鱼问:“都什么?”寒文笑说没什么,只是想姐夫了。
舒鱼骂他调皮。舒寒文见舒鱼开心了,趁机道:“姐,借我几本书如何?”舒鱼爽快道:“自己去挑。”寒文以为听错了,再问,舒鱼回答一样,霎时高兴得跳起来。
五天后的一天早晨,舒其翁终于回家,寒文惊异得仿佛看见外星人,差点认不出来,想其翁还认得回家的路呀!
陈白兰见了舒其翁重现江湖,并不感到惊讶,冷声道:“你还知道这个家呀!”其翁嘻皮笑脸道:“怎么会忘呢?”早饭时,舒其翁宣布从明天起家里开设一个财场,到明年正月完。三人惊得忘了嘴里的饭,异口同声道:“什么?”舒其翁重申一遍,再说家里只提供赌具,每天可以挣一百多元,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并且其它事一概与我们无关,由庄家负责。寒文知道这是违法行为,表示反对。舒其翁横眉道:“小孩子懂个屁事!”吓得寒文低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