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准备举办一次文学讲座,可名人仿佛就是被压在雷锋塔下的白蛇精,总不见其出来。李天深多次向社员解释说是名人太忙,腾不出时间,说着差点愤怒道出实情"那家伙说咱们校乃无名小校,不来也罢。其实,李天深是缺少这方面的经验而已,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钱。后经先人指点,得来秘方,不日便请来一位著名的"家"。其实,往往在个人头衔前面标有"著名","闻名"等词的人是最没名气的,他们是要用"著名","闻名"来吓人罢了。
这天,文学社挤满了人。李天深光荣请出大名人,介绍道:"今天,我们请来了著名青年作家王斯年先生。王先生年少有为,如今已出版好几本著作。"其实,王斯年已年逾半百,却不称年少,不是他保养得可以便是李天深眼花。"王先生对大家十分关心,特定来给大家讲座。他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王斯年被捧得差点飞上了天,特别是那句"年少有为",使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自以为青春犹在,微笑欠身,抬起一只手身大家摆摆表示榜样在此,另一只手抚摸光头。
林黎在下面皱眉,对旁边的周抒情说:"你看他,王八年纪了,还称年少,那我们得是什么了,婴儿?笑死人了。他这种坐家我看多了,在作协里白吃饭。"
周抒情和林黎共持一观点,道:"就是,这些人不学无术,我写的肯定比他好。"说完,怒视远在讲台呵呵笑的王斯年。幸亏王斯年有文人的高傲,目空一切,要不然定会被周抒情吓死。
两人对作协践踏踏起了兴趣,再接再励,又踏不止,林黎说:"对,他们写的散文是垃圾散文,泡沫散文。"
周抒情道:"还有,你的诗才像诗。"两人互相安慰后,心里好受许多,沉默不语,冷眼看王斯年。
王斯年在讲散文诗,其中说他主张诗在比的基础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想象的秩序"和"想象的逻辑",说完竖起耳朵静听下面的反应,生怕听到"错了,这是英国诗人艾略特早提提出的主张,哪是你的主张",他哪知在座的都读书不精,哪怕真看过这句话也不知是谁的主张。王斯年见自己有做大盗的天分,为对得起自己,再盗艾略特的名作——《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中的一节说:"我有一首新作的诗就是我这个主张的实践。"然后读诗。
黄色的雾在窗玻璃上擦着它的背,
黄色的烟在窗玻璃上擦着它的嘴,
把它的舌头舔进共同昏的角落,
在阴沟的水边徘徊,
让跌下的烟囱的烟灰落下它的背,
它在台阶上一滑,忽地又纵身一跳,
看到这是一个温柔的十月之夜,
于是便在附近蜷伏起来安睡。
王斯年一读完,李天深在旁叫道:"好!大家鼓掌!"一片掌声。王斯年感激地望李天深一眼。
周抒情用手碰一下林黎,问:"这诗怎么样?"
林黎不屑道:"我听不懂,但肯定不好。"
周抒情惊讶道:"你也听不懂?"
林黎自知失语,忙补救:"我没听当然听不懂。坏东西我是不会去欣赏的!"
舒寒文从后座挤上来,问:"你们在谈论什么?"
两人不理睬。寒文吃了闭门羹,心有不悦。一会又说:"你们知道不,刚才那首诗不是老秃驴写的我在一本书上曾看过。"
林黎随之一振,想遭了,真要是书上来的,那刚才说的话岂不——转念一想,书上的东西不一定都好,或许那真是一首烂诗,心顿时宽了许多,就要舒寒文拿出王斯年的犯罪证据。
舒寒文说这话其实是瞎说的,目的在于引起林黎和周抒情与自己谈话的兴趣,不料却一语道破天机。许多小偷偷出贪官就是这种巧合。寒文拿不出书,支吾说:"我,我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的了,好像就是他的诗集。"
林黎听了,一下像皮球样泄气,瞪寒文一眼,说:"以后别再乱放屁!"
王斯年在台上分析刚才那首诗,说我将黄昏的大雾弥漫比作在街头踯躅的猫。恨不能再往下说——这比喻实在是富于创造性,读后让人耳目一新。当然,这些话仍旧是他在书上抄来的。可见所谓的讲座,就是把别人的东西抄在自己的本子上,然后照着念。
王斯年糟蹋够了艾略特,又故技重演,对屠格涅夫进行攻击。也由诗过渡到爱情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