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寒文看了两遍,仍没看明白,想这是什么鬼诗,不好在朋友面前说不懂,故意大声说:“这诗我懂,简单极了!”
林黎惊异他这么深奥的也能看懂,非要他说出意思来:“那你说说看,里面说了什么来着?”
往往撒谎容易圆谎就难,反之亦成立。舒寒文属前者,极难圆谎,结果只圆了一半:“就是说这个……这个……那个……你,你做人的无奈,及……及……”
林黎打断说:“擦了点边,算理解了,不错。”
寒文双重的喜。一喜把谎蒙过去了,二喜还被夸了。“这首诗所要表达的就是做人的无奈,人不能被太多的东西所左右,这样活着会很累,我就是被太多的思想制约着,显得无奈!”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诗?”
“你又看出来了,果然聪明,这的确不是普通的诗,而是一首摇滚诗。我认识一位摇滚诗人江熙,我和他谈过,”就是你问他问题,他不理睬的那种交谈。“他有一首摇滚诗是这样的‘我越来越不知好歹,我越来越辜负老一辈的厚爱;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开始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混蛋。’”
“我只懂摇滚乐,像崔健、鲍勃迪伦什么的。”
“你孤陋寡闻!”林黎嘴边带笑说。寒文不认识一个江熙之流,就被打入孤陋寡闻之行列,对摇滚诗大为反感,对“混蛋”嗤之以鼻。
李天深还在提问,跟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文学——另一个世界。再循循善诱讲解何为另一个世界,以引大家走进另一个世界,结果学生还在现实世界,他却自己先去了另一个世界,沉迷于其中,不肯出来。
李天深在另一个世界遥望学生说:“所谓另一个世界就是没有凶恶、虚伪,只有一片云、一朵花、一块草原,我们灵魂居住的地方。在那儿,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累了,可以躺下;渴了,可以喝茶,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一切来源于你灵魂的思考——”
学生在现实世界,感受不到另一个世界的意境,昏昏欲睡。好容易李天深从另一个世界脱胎而出,说:“这节课到此为止——”社员高呼万岁。“下次课我准备请一位有名的作家——我的朋友来给大家上课,他很资深啊!”
星期天回到家,舒寒文把在校刊发表文章的事和父亲说了。舒其翁近几个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以前一度苗条的腰包像馒头放在锅里蒸,一夜之间发胖了不少,渐渐意识到有钱的感觉,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到,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真是他妈的有道理,从而对人生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成了资产阶级——凡事为钱。比如上次为多分到老爹的遗产,虽和三个弟弟二个哥哥闹翻,算算看,还是值得的。今天听儿子发表文章,大喜道:“有没有稿费?总共有多少?”
寒文差点气死,道:“爸,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我看你成财迷心窍了!”
舒其翁哈哈大笑说:“如今社会没钱就没地位,没地位就挣不到更多的钱。儿子,你还小,往后会懂的。我看你也别写什么破文章了,没钱发表个鸟!”
“你不知道,写文章也能挣钱,只不过现在这个是校刊罢了。有人写文章挣好多钱的。”
“真的?”舒其翁来了兴趣。
“那还会有假?”寒文说。
“这么说你也能写文章挣大——钱?”
“可以这么说!”
“让我想想,我看你最好写电视剧!”舒其翁见有利可图,替儿子出谋划策。
“这怎么说?”在这方面,寒文不如父亲想的那么深远。
舒其翁难倒儿子,十分得意,说:“这不懂了吧!听我的,文坛上有句话叫‘流着血写诗流着泪写散文流着汗写小说流着口水写电视剧’,而报酬恰恰与付出成反比,一丁点儿的付出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说时大拇指和食指在寒文面前相互搓几下,表示这就是钱。
寒文想不到在生意场上混的父亲能说出文坛中的名言,对他刮目相看。同时暗自掂量自己有无写长篇的份量和,发现还差一些火候,不敢告诉父亲,大声说:“我就写电视剧!”
两个男人野心勃勃地做着发财梦。
午饭,陈白兰回来,丈夫有钱妻子享福。自从舒家发了财,陈白兰也清闲不少,在家无所事事,最近思想受邻居林大妈的影响,一个妇道人家也应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于是今天走亲串友,明天上香拜佛,其乐无穷。此日,刚从泉州参加完庙会回来,见儿子回了家,大喊:“儿子,妈回来了!”
寒文有三个星期没见老妈,异常激动,上前帮拿行李。舒其翁冷冷道:“你倒好,我的汗水钱都给你潇洒去了!”
陈白兰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薄酒?是呀,我很潇洒,刚嫁给你那会儿要米没米,要油没油,那才叫潇洒!而你上冰厅上酒家那是叫受罪是吧?”
舒其翁一句话换她四句话,且句句宏伟,气馁道:“不和你说了,我错了,快吃饭。”
陈白兰骂他死鬼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