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回走了几趟,想出了一个办法,叫陆如蓝派人将堤边其中的一栋仓库打开,让大部分的队员去仓库睡一会儿,这比在湿的斜坡上躺着要强,留下几个人值班廵堤。由他带队,有情况就喊他们行了。这事自己得坚持一下,再说就在子堤边靠一下,也能睡个囫囵觉,对付一下就可以了。他找到坐在石料堆旁的陆如蓝说了这事。
陆如蓝在斜坡上一个个发出鼾声的人里,找到了江边仓库保管员洪军,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推了他几下,仍在睡。他又搡了几下:“洪军,洪军,快起来,上仓库睡去!”
这一喊果然有效,洪军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上仓库睡去,真的?”
“真的,赵经理安排的,怕你们着凉,病了。”
“那得感谢赵经理!”洪军长得很有块头,肩膀很宽,一看就是一个好劳力,他揉着眼睛说:“是叫我去开门?”
“对头,算你聪明,快去啊!”陆如蓝转身往堤下走。
睡在堤上的小伙子们一听,都爬起来了,有人说:“现在肚子饿了,没事,最要紧的就是想睡觉!太好了,赵经理真会关心我们!”他们纷纷向仓库奔过去。
赵一鸣走进仓库,叫几个人把一床备用的大油布拉开,铺在地上,说:“这条件简陋,对付一下,总比睡在堤上强。另外……”他望了下大家,“要出来两个人跟我一块值班,到八点再休息,愿意的请举手!”
好一会没动静,陆如蓝说:“赵经理……
“我和你一块值班吧。”他说完,朝赵一鸣身边走过来。
“这不成!你要睡几个钟头,到八点起来带队值班。最好在队员中出一个人,对,来一个人就行了。”
“我……来,赵经理!”
赵一鸣看了一眼,是洪军:“行啊。”
“我已在坡上躺了一会,我和你一块儿巡堤。”洪军说着就走到赵一鸣身边。
“好!那大家就休息了。”赵一鸣转身大步朝外走,洪军紧紧跟在他身后。
没风也没雨,江水看上去平静了一些,似乎折腾了大半夜,也累了。子堤如一道白色的坚固的长城,扼守住肆虐的洪水。
赵一鸣缓缓在堤上走着,不时望望夜空中调皮地向他眨眼睛的星星。虽然人很累,但他感到欣慰,抗洪第一天,接着又是一夜,尽管出了两次管涌,都被堵住了,子堤也加高了一米五左右,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同时武海涛副市长两次看到自己带着大伙干,这说起来是问心无愧的。自己也尽了最大的力!现在让突击队员休息一下,劳逸结合,是应该的。他在一个“小牛腿”边停下,问洪军:“么样,累不累,洪军?”
“说不累,是假的,”洪军说,“不过碰到抗洪抢险这样的有意义的事,很有意思的!”
到底是年轻人。他说:“咱们就在‘小牛腿’边打个盹吧,天亮了还有好多事要做。”
“好的……”
洪军跟着就靠在“小牛腿”旁,鼾声很快响了起来。
赵一鸣坐在地上,感到堤上很湿,冰屁股,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很快就眯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赵一鸣听见有重重的脚步声,他努力睁开眼一看,局长刘跃进从左边堤上向他走来,郑明聪和刘长仁也跟在后面。
他扶着“小牛腿”站起来,看到太阳已在东边露出了红红的圆脸,掏出手机一看,已是七点半了,好在手机是防水的,不然早不行了。他急忙跑过去:“刘局长,早哇!”
“早哇,老赵——”刘跃进与他握手,“听说下半夜,你这儿发生特大管涌?”
“是的,好在很快就压住了,不然,要出大纰漏啊!提起这事,我还心有余悸。”
“有你带队,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刘跃进眨着布满红丝的眼睛说着。看来他们几个也是一夜没合眼,刘长人和郑明聪几乎在同时打了几个长长的呵欠。
“有些累吧?”刘跃进将双手叉在腰间问赵一鸣。
“还好,还好!”
“你们辛苦得很,你衣服上下全是泥土和沙子,如果不熟悉你,我还认不出来是你啊,是不是哇!”他说着,又扭头看了看他俩。
“就是,就是……”郑明聪向赵一鸣竖起大姆指。
“我们老赵哇,在公司样样工作干在前……
“他为人表率,以身作则,这不……”刘长仁走到刘跃进身边,继续说,“这次抗洪抢险,从桂林开会一回来,就上了堤,没休息一下,这段危堤得他带人守!英雄啊,老赵!”
刘长仁向赵一鸣点头笑。
“大家都是英雄!”赵一鸣朝他们几个笑着点头。
他很清楚,刘长仁为什么要在局长面前这样夸自己,恐怕还是为了让自己看到他对自己的友好态度;同时还有个意思,是向局长表白:我刘长仁领导的公司咋样,人人都是好汉。那么他这个一把手就当得风风光光了。在抗洪抢险这紧要关头,刘长仁还不忘搞小动作,赵一鸣心里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