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说到兴致处抑扬顿挫地侃侃而谈。接着又说了几条,便笑了笑:“我说了我是外行,讲得不正确的地方,请刘经理和同志们批评指正。”
“哎呀,老赵,你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我看你是老和尚念经,句句是真呀,讲得好!”
刘长仁蛮满意的,他拍了一下手,全会议室的员工再一次把巴掌拍得生痛。
张羽在台下静静地听着刘长仁和赵一鸣两人轮流讲话,他还有个与众不同的任务,那就是在横条桌上摊开一个又大又厚的“会议记录本”,认真记下他俩讲的每一句话。好在他以前搞业务时,经常写合同、协议、业务会谈纪要什么的,文笔还挺溜顺的。别的员工带两只耳朵参加会就行了,再就是有时拍拍巴掌;但他在细心听的同时,还要笔不停挥地记下领导讲的话。这就是办公室主任和其它部门员工一个不怎么起眼又很重要的区别。
他在记的时候又在细心揣摩两人讲话的特点和风格。文如其人,言为心声,他觉得刘长仁今天的讲话很热情,一反以往的常态,往日在会上他可不是这样讲话的,那威风得很,一是一,二是二,充分显示了公司一把手的气派。
而赵一鸣,张羽以前也和他很熟,今天倒是非常的谨慎,令他吃惊。他觉得这不是开会,倒是在看一场两个重量级拳手的一场精彩比赛。两人时而遇佪,时而试探,再小心翼翼地向对方发动进攻。攻来攻去还是一个权字,嘴上尽管说得非常的圆滑、巧妙,实际上已开始了控制和争夺,这是一场好戏哩。
他从中看到了什么叫政治,什么叫权力之争。张羽觉得办公室是一个单位风口浪尖的地方,要当好这个主任,就要多观察和学习如何争取及掌控权力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从刚才赵一鸣和刘长仁俩人的“斗法”中,他初步看出了一些端倪,觉得算是入了门。
他听人说过,搞政治是最不需要知识的,没技术,无专业,浪费时间和精力。可张羽从中如品茶感知了其中的奥秘和味道,今天他才明白了持这种看法的人是不怎么正确的。他感到政治是最深奥的一门学问,他使人时而跃上浪尖,又忽而跌至谷底;时而使人兴高采烈,忘乎所以,又能让人掩面而泣,悔恨不已。很有刺激性。
他知道赵一鸣升迁的前后经过,再又联系他今天刚才的讲话,品尝到了政治这杯烈酒的魔力和魅力,他佩服赵一鸣,觉得他百炼成钢了,张羽的笔在纸面上快速“沙沙”地写着,他的脑子也在急速地运转和思考……
“我看这样吧,”刘长仁站起来,“赵副经理刚才给大家作了很重要的指示,对公司的工作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全体员工一定要认真学习和领会,并在实际工作中贯彻执行。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大家再次鼓掌。
“赵经理,办公室已给你安排好了。”张羽走到赵一鸣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随便在哪儿办公,搞得那认真做么事。”赵一鸣走下主席台很轻松地笑着说。他在台上注意力太集中了,或许还有点紧张,毕竟是头一回参加为欢迎他举行的全体员工大会,又加上几次讲话,背上出了汗他都不知道。和张羽说话时才感到后背有些凉,他想舒缓一下很紧张的脑子,就笑着和张羽随随便便说了一句。
“赵经理,你是全盘抓业务的经理,办公室是必须好好布置一下的。”张羽低了低腰,向他微笑,“在二楼,咱们……”他用眼光征求赵一鸣的意见。
“是去看看是吧?”
“哎……”
“好吧。”赵一鸣跟着张羽往楼下走,很多员工在楼梯中间为他俩让路,“走吧,走吧,咱们都是熟人,你们先走吧。”他有几分不自在,觉得影响了别人。一个扎着马尾巴的年轻姑娘,对赵一鸣很甜蜜又很礼貌的笑:“赵经理,你是领导,我们群众不能影响领导的时间,请你先走。”她又格格地笑了。
“呵,你倒蛮会说话的嘛,”赵一鸣一年多前来公司检查工作,没见过这个姑娘,便朝她点点头。“你……”
“赵经理,我,我叫黄若莺。”
很多办人闪开一条道,赵一鸣便从中快步往下走,他有些不好意思。张羽在旁边对他说:“刚才那年轻女孩是财务股的出纳。年初招聘进来的省财贸大学的大学生。”赵一鸣点点头,觉得她有种白玉般的气质,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