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逼走了相府嫡出的小姐?
只是当江兮浅突然回来时,谁又忘了当年发生的那些宛若笑料般的谈资。
只是……
凤邪心头千回百转,而后使劲晃了下脑袋,他想这么多作甚?真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着扇子又在胸前一摇一晃的。
江文武回头看了凤邪一眼,甚至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在场其他人的相府。
相府嫡出小姐流落在外数年,甚至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可那鸠占鹊巢之人却活得风生水起。
对,鸠占鹊巢!
这个词用得当真是不错,却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曾经他真的一度是将季巧巧看做自己的亲生妹妹般的。
说是移情也好,说是替代也罢。
那时,他真的是受够了江兮浅的刁蛮任性,无理取闹。
所以,对这样突然出现的一个贤惠大度,知礼懂礼,进退有度的妹妹,他是真心喜欢的,尤其是在父亲与他谈话之后,更是对这个妹妹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疼宠。
原本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江兮浅却回来了。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如往昔般缠着他,黏着他;
她不再如儿时般,对他撒娇,许是只为了一根糖葫芦;
如今,她更是连与他说话都不愿……
心悬着,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握捏着。
疼吗?
当年被逼离开的她,是否也如这般?
痛吗?
年仅十岁,却几乎被所有的血亲抛弃,那时的她可痛?
如今,知晓过往。
季巧巧那些拙劣的手段,他们都明白了,可是却已经晚了。
他也曾不解,苦苦思索,为何当初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她却不曾开口辩解,甚至连跟季巧巧对峙都懒得;回想起来,其实并非如此吧,她也曾哭闹着,也曾解释过,只是最后结果如何呢?
第一次,新帝宫宴,季巧巧新裁的衣衫尽碎,她说过不知情;可结果呢?
新衣被夺,钗环没收,竟全都进了那季巧巧的梳妆盒中;而她却是守着诺大相府,独自一人度过本该是阖家团圆的中秋。
第二次,季巧巧生辰宴客,可收到的礼物却悉数被毁,她说过她没做,可结果呢?
父亲的巴掌,母亲的失望,被禁足三月。
彼年,她首次自己一个人独在院里过的生辰;好似也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过过生辰。
第三次,大雪封门,季巧巧身着单薄春衫被下人在门外找到时,她说不是她做的;可结果呢?
家法,只穿着单衣罚跪祠堂,却不许任何人送衣衫被褥,甚至吃食。大哥苦苦相劝,甚至不惜陪跪,都未能改变父亲的决定。
他清楚的记得,三日后她从祠堂被大哥抱出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卧床近半月才堪能下床。
……
从那时起,她就学会了,不再解释了吧。
回想起来,她从此便是真的再未解释过半句;哪怕是被责骂打罚,她都默默承受着,只是却与他们的关系越发的生冷疏远;想来只有大哥是睿智的,看得透彻明了,一向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手心,又从未接触过大宅污秽的江兮浅,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来,甚至竹园都……都是……
可当时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们都只看到了季巧巧的可怜,却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浅浅她……何其无辜。
“奇寒难消,若不能寻到至阳至烈的药物,只怕终其一生活不过及笄之年。”
他还记得当初,她被大哥从祠堂抱出来时,那位白须冉冉的大夫所说过的话,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当初除了大哥,他们竟然都以为那位大夫是危言耸听;是为江兮浅打抱不平,甚至还因此赶走了那位为相府服务数十载的老大夫。
现在……
有些事情,他或许明了的。
那季巧巧没有他们看到的那般柔弱善良,甚至,虽然没有证据,但当年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他都开始怀疑,却不敢去查证。
他既盼着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又盼着不是她做的。
若是,他的心头或许不会这么的难受;愧疚,悔恨,对她的亏欠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只要她改过自新,一样是他江文武的好妹妹。
若不是,他的心头或许也不会这么难受;蛇蝎,狠毒,草包,那些话每听一次,就难受一次。
以后他可以自豪的说,他江文武的妹妹虽然孤冷清傲,却从来都是善良的。
只是,后来的后来他会发现。
江兮浅,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哥哥。
当初他粗过了,没能站在她的身旁;现在,她足够的强大,却是不需要了。
后来又发生那样的事,大哥干脆利落的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彼年,他心中就有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