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愣怔中的江嘉鼎陡然仰头厉喝一声,而后直直地瘫软在床。
“老爷,老爷。”观茗面色一白,转头看向江兮浅,“小姐,老爷这是……”
“哼,闹腾这么久,体力消耗太多,待会儿把药喂了,这睡房也收拾收拾,赶紧让杨健领着人继续。”江兮浅语气不善,面色难看,微微眯起的眸子里尽是不悦。
任是谁大清早的被这么折腾都不会愿意,更何况还是起床气甚重的江兮浅。
从睡房出来,江兮浅面带不满,瞳孔微微缩着,“娘,你怎么起了?张妈妈,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浅浅……”季巧萱任由张妈妈搀扶着,急道,“是我硬要起的;两个房间相隔又不远,这么大的动静,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江兮浅面色仍旧不太好看,将头转向旁边,“不就是那些劳什子的烦心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未落,她就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见季巧萱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赶紧补充道,“娘,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您自己,至于那个人,相府这么多下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吗?”
“……可是……”季巧萱朝着睡房内微微张望,只由于林靖亚昨儿的吩咐和江兮浅的命令,整个睡房如今宛若密室般,连窗户纸都比别的房间多糊了两层,只是这么个动作,到底暴露了她内心的担忧。
江兮浅哪里会让她进去,摆摆手,“行了,卯时刚过您就起了,也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睡没睡够。”
“你啊,跟个小大人似的。”季巧萱只觉有些好笑,明明她才是个孩子,为何自从自己怀孕之后,每每都是她在嘱咐自己呢,这个孩子……
“我本来就是大人了。”江兮浅嚅了嚅唇,却只能在心里嘀咕着。
两世为人,加起来也火了二三十年了,有些事她虽未经历过,但身为医者自然比旁人了解得更多的。
季巧萱有些担忧地朝着睡房微微张望张望,视线扫向江兮浅时,在心中轻叹口气,也罢,待浅浅离开之后她再去看看不迟。今儿,那睡房内的动静太大,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到底夫妻数十载。
江嘉鼎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性,她会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越发担忧。他在官途一道向来顺风顺水,可谓是平步青云,一遭行差踏错,遭此挫折竟然连,连自己的身子都保不住,对于他来说定是极难接受,心中暴躁、烦闷,想要发泄也是当然。
“娘,今儿想吃些什么,待会儿我让若芸备好了送来。”江兮浅挽着季巧萱的手,缓步朝着花厅走去。
“什么都好。”季巧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娘面色不是太好,可是心情郁结?”江兮浅语气淡淡地,却点到即止。
季巧萱嚅了嚅唇,叹口气,“浅浅,她到底是你爹。”
“……听说有间客栈近新推出了几款不错的糕点,若芸看过对孕妇也是极好的;锦绣坊中新来的布料也都不错。女儿看今儿天气甚好,索性张妈妈就由你带夫人出去散散心吧,所有东西记载女儿的账上就成。”江兮浅歪着头,虽然只是提个建议,可那语气分明就是定下了。
“浅浅,我……”季巧萱还想再说什么,张妈妈一把摁住她的手,面上堆着笑,“小姐说得是,自夫人有孕以来,已经好久没出去走走了,趁着今儿出去散散心也好。”
“可是妈妈,我,我……”季巧萱张了张口,江兮浅快速打量了季巧萱的肚子,接过话头,“府库中的那些布料我都看过,今儿既是出去,索性采买些柔软韧性极好的细棉布回来,趁着现在胎儿月份尚小,娘也希望他出生之后穿的第一件衣服是您亲手做的吧。”
季巧萱有些泄气,点点头,“也好。只是这账还是从中公出吧。”
“不用。”江兮浅抿唇,“我让若薇陪您们一起,到时候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若薇自然知晓。
如今水冰回刑堂受罚,翠柳重伤未愈,水阳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唯有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护在季巧萱的周围。想到相府如今处境,还有那隐在暗中随时可能发难的敌人,她只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保护季巧萱,当真是比在暗狱接两个任务还难。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保护她,当真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警惕,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颗球。
江兮浅低着头,想到自己昨夜收到的消息,顿时心中郁闷一扫而空,估摸着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好戏该上演了吧。
“姐姐,你过去点啦!”陆希凝扒在江兮浅背上,一手扒拉着树枝,一边推攮着江兮浅的头,“还有你的脑袋低一点啦。”
“凝儿!”陆希瑞压低嗓音轻喝一声。胆敢在这个时候与那小恶魔这般说话、动手的只怕也就他们家这位神经粗线得让人无法忍受的傻丫头了。
陆希凝瞪着双眸,咬着下唇,习惯性地鼓着腮帮,“本来就是嘛,呐,那墙那么高,我们为什么要扒拉在树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