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他寒着脸沉声说道:“莫降啊莫降,你尽管挣扎,可我不绝会给你自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认错,乞求我的宽恕,乞求我让你回到这牢笼里来!到那一天,你的名字,便是最辛辣的讽刺……”
早已走到门外的莫降听到了瓷杯粉碎的声音,也听到了托克托的怒吼。可奇怪的是,随着那声脆响,他紧绷的精神却一下子放松了。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团阴云,也浅淡了许多。莫降迈步前行,离托克托的房间越来越远,脚步却越来越轻快。
虽然莫降一直明白,这些日子他烦躁的最大原因便是一直悬而未绝的“十三羽翼”,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又将他困在相府不得脱身,再加上王维道的一再挑衅和托克托态度的转变,莫降同样处在爆发的边缘。
如果不是这一次,本该调查十三羽翼踪迹的他被托克托强行囚禁在府内,他仍会同托克托虚与委蛇,表面之上仍然会是托克托的心腹——然而,托克托终究不是莫降的知己,他不懂得那份伟大却遥远的梦想在莫降心中的分量,也小看了莫降的坚持,一直幻想能拔掉莫降这头猛虎尖牙厉爪的他,却未曾想这猛虎其实不似表面那般软弱,未曾想这猛虎也会因为愤怒而向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露出尖牙发出咆哮……
莫降也知道,这一次和托克托唱反调十分凶险,但是有现实情况相逼,他不得不这么做。既然已经被“十三羽翼”盯上了,那么龟缩在相府之内又有什么意义?甚至,就连托克托都有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不查清楚那怀疑的源头,那么自己再潜伏于此又有什么用途?一个失去信任的暗子,又怎么可能收集到有价值的情报?
况且,“黑左马”已到大都,有黑将命令的束缚,有黑左马的掣肘,自己以后若是再想按照个人意愿行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莫降知道,自己作为暗子潜伏在“红右相”身边的生活,终有结束的一天,但是,他却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束,他不能接受毫无作为便灰溜溜逃出大都的结果。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自己逃了,那么,再面对“十三羽翼”的时候,自己将永远抬不起头!
为了诸子之盟的理想,为了自己的抱负,为了这潜伏仍有继续的意义,这一次,莫降必须主动出击!再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了!
诸子之车,一子十寒,未战而遁,令人汗颜!
是时候,该让自己那柄雪藏已久的利刃,再饮敌酋鲜血了!
莫降此刻心潮澎湃,往日的抑郁一扫而空,带着酣畅淋漓的爽快,他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王维道并没有出现,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似乎能嗅到危险的味道,并懂得提前避开。
只有韩菲儿,倚着屋门等莫降回来。
“菲儿,我们出发!”莫降很是突兀的说。
“去哪?”韩菲儿有些不解,她看得出来,跃跃欲试的冲动就挂在莫降的脸上,而韩菲儿自己,则是对这冲动厌恶至极,她一直深信,冲动只会误事。
韩菲儿冷淡的声音总算让莫降心头那躁动的火焰弱了些——从性格上来说,他们两个绝对是最为相配的一对暗子。
莫降敛去笑意,也算恢复了些上司的威严,他压低嗓音说道:“我成功了,托克托给了我权宜行事的权力。”
“是么?”韩菲儿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冷淡的仿佛莫降所说只事与她无关,“你确定托克托的配合不是个陷阱?”
“不会是陷阱。”莫降笃定道:“就算是陷阱,就算有人跟踪,托克托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因为,我们出府,是接马札儿台老爷回家!试问,在老爷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护送老爷回家有什么不对么?”
“接他回家?”韩菲儿回味着莫降所说的话,希望能从中品出些其他的味道,但是她却没能品味出来,因为莫降所说的接他回家,便是纯粹的护送马札儿台老爷回到相府。
“你应该知道我与马札儿台之间的恩怨。”韩菲儿说。
“我知道。”莫降点点头,“托克托对我说了,马札儿台是你的杀父仇人。”
“那么,你的计策便是让我去护送我的杀父仇人?”韩菲儿虽然在表示不满,但是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常,“托克托怎么会同意?他就不怕我与张凛联手,杀掉马札儿台?”
“托克托已经同意了。”莫降笑着说:“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的话,那么以你的能耐,马札儿台恐怕早已死了不下百次了。”
韩菲儿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莫降说的很对,若想完美复仇,若想让家人的冤魂得以安息,她就必须隐忍——韩菲儿转而问道:“只是,即便我们接到了马札儿台,我们要以何种身份接近他们?而且,可能被严密监视的我们,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个嘛。”莫降故作高深道:“就需要一个骚包的帮助了。”
“骚包?”
“嗯,骚包,非常之骚。”莫降莞尔一笑道:“或者,你可以叫他瘸腿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