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递给安季晴一张对折着的白纸,“五夫人,照读吧最新章节。”
安季晴打开,浓厚的眉毛蹙成一团,恻异的盯着段风涯。
段风涯凑近安季晴的耳边,语气邪恶,“你就照读吧,如果你红杏出墙,自然就有大伙帮我出气,拉你去浸猪笼了。”
安季晴突然扬起头,她的脸触碰到段风涯的脸,段风涯厌恶的站直身子,笑得轻蔑。
安季晴回他温柔一笑,“我那么爱你,怎么会红杏出墙呢,那猪笼,还是留给几位姐姐吧。”然后转身对着大伙,笑意盈盈,“今天季晴进段家的门,望大伙给季晴做个证,我,安季晴从今天起,生为段家人,他日去红妆,也为段家妪,死入段家坟。”
段风涯自觉无趣,挥袖背向安季晴。
段老夫人向喜娘使个眼色,喜娘笑意盈盈的说:“盖头盖,送新娘入洞房。”
月上梢头,夜色朦胧,段府人起人坐,觥筹交错,醉倒一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天偶佳成,如此祝福,铺天盖地的向段风涯卷过来,在这里,上有一品大官,中有布衣平民,下有各路商人,可以说,这个婚宴,真的比前四次都热闹,或是说,隆重。在很多人看上去,段风涯不忘旧情,情深似海,段五夫人必能旧爱获新宠,这是段安联姻的结局。
然而,每一个结局,都只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快到三更,段风涯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新房,房内烛光昏暗,安季晴笔直的坐在芙蓉锦帐内。
房内几个丫环见段风涯进来,端着喜棒上前一步,“祝少爷夫人早……”
段风涯扬起手,“去,都下去吧,全都下去。”
“这,少爷,这似乎于礼不合。”那丫环低头,怯怯的说。
“礼是做给人看的,都给我下去,还有,把这两个暖炉也拿下去,这味道让人无法睡觉。”
“是。”几个丫环犹豫了一下下,便齐应声。没了暖炉,安季晴的手一下子冰凉,她本来就是体寒的人,现在觉得,连空气都是冻的。她分明感觉到段风涯走到床边,然后在她身侧坐下。安季晴双手拽着血红的床褥,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照电视剧里演到这里时,新郎该揭头盖,然后,安季晴咬住嘴唇,没敢再往下想。
段风涯没有挑起安季晴的头盖,而是,直接用手扯下,因为头饰勾着头盖,这一扯,把安季晴的头也扯痛了。她只是呻吟了一声,然后望着段风涯,没有含情脉脉,没有娇羞,无爱无恨,如一江春水,平静无波,“你是故意的。”
“当然。”
“你就那么厌倦我吗?”
“不,像你说的,我爱你可深着,千年不变。”
安季晴吃力的笑了笑,北国怎么有那么幽默的人,黑色幽默。
段风涯脱了靴子,直接躺在床上,把那真丝细软的双人被子蹂躏了一翻才往身上盖,被上的囍字,还有那两个戏水鸳鸯,被揉得折痕斑斑,丑陋至极。他瞟了安季晴一眼,“你今晚要睡哪就睡哪,总之不要靠近床就行了,你不怕我轻薄你,我还怕你轻薄我。”说完,膝盖一用力,就把安季晴推下床了。
安季晴整个人向前倾倒,双手直直的碰到桌子边缘,一只膝也碰倒了椅子,痛感让她顿时怒气攻心,“段风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当然,也别忘了,你是个女人,出嫁从夫,我是天,你是地,我躺着时你能坐,我坐时你得站,我站时你得跪。”段风涯从鼻子里哼出一丝轻蔑后,闭上眼睛了。
“你……你,”安季晴气得直跺脚,转而府身看着段风涯,无限温情的说,“段风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你吗?”
段风涯眼珠一转,他的确想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像那天你说的,你会恨我一辈子的,我知道,你真的会恨我的,却没想到,第二天,就把自己送到我面前了。”
安季晴抬眉,真心实意的说:“实话说,我可能真的恨你了,可是,我也爱你,一旦想到,你只有三年的命,就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想要原谅你,因为,我想陪你走过最后的时日。”
段风涯侧目,目光顿时没了落处,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和安季晴说话,“全天下的人都深信,我活不过二十五,包括你。”然后直接闭上眼睛。
安季晴把椅子搬到墙角,坐上去,也把双膝放上去,自己抱着自己,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取暖一夜,自小生长在南方,连雪花都没见过的南方,漫漫长夜,真是她想得那么轻巧吗?只要一闭上眼睛,进入瞌睡状态,马上就冻醒。她尝试了无数次入睡,最后是哆嗦着醒来,手脚都被冻得红通通的,她干脆跳下椅子,不睡了。
月光穿过窗户,照在段风涯安逸的脸上,残光撒落在床前,安季晴摸了一下地下的月光,同样冰冰凉凉的,如安季晴的心一般,凉意尽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李白啊李白,你的房子肯定是开了天窗,要不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会被这月光糊弄过去。
安季晴站起来,双手放在口边,呵出一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