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本就泥泞湿滑,加上鞋底沾染上的泥水,绮宵一个趔趄向前摔去。纤细瘦弱的种种倒在地上,溅起不小的水花。一身碧青色衣衫脏污不堪。
绮宵并未停下,反而支起身冲上前去狠狠摇晃着眼前那紧闭的铁门。铁门上拴着的锁链在绮宵剧烈的摇晃下发出类于“喀拉喀拉”这种铁器间相互摩擦的声响,绮宵在大雨中活像一只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小兽,现时再加上这声响,更为惨烈。
在大雨之中有个乌墨色人影撑伞而来,雨水模糊了绮宵的视线,远远地根本看不清那人脸庞。那人走近了,绮宵看见的却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开门啊!你们这里人呢!”他等了足足九日,所有来自于等待的怨恨与不忿此时都涌上心头。两手伸进铁门栏杆中的空处,狠狠揪住那人的衣领。
“这人都在后面宿处歇着呢,你要有急事就进来吧。”那人见绮宵火气如此之大,奈何这领子被他揪得的没办法,掏出钥匙打开了拴在大门上的链锁。
“大早上的都在宿处歇着玩忽职守!我不进去了,你把这个交给李倾华。”绮宵听得这等人宁愿歇着也不来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银票往眼前这人手中一塞,转身欲走。
看绮宵转身,那士兵小声嘟囔道:“真是莫名其妙,上山剿匪被砍伤了不歇着做什么。不过李哥还真是有福,躺床上都有人送银票过来,我咋就……”
这士兵嘟囔的声音在雨势掩盖下并不大,这细微的声音却仍为绮宵所捕捉到,转过身急切问道:“剿匪受伤了?伤情怎么样?可有死伤?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那士兵看绮宵这模样,猜想他是家中何人在此当差,于是便一五一十的答道:“死倒是一个没有。伤是谁都有伤,所幸都不怎么严重。”
绮宵听得这句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岂料那士兵在这之后又来了一句:“只有李哥一个人身负重伤到现在昏迷未醒的躺在哪儿呢,不过估计你跟他……”这士兵话还未完绮宵便抢过那人手上的银票推开他往院里飞奔进去。
绮宵奔至后院众人宿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在那聊天扯淡的轻伤病患,以及在旁边床上躺着,紧闭着双眼,半裸着上身腹部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李倾华。
绮宵见到思念多时的人如此躺在床上,多时的情感压抑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至他身旁,一下跪倒在床边。
绮宵趴伏在床畔,细细凝视着眼前沉睡着的李倾华,那双曾温和注视着他举动的眼,过多时未睁;那只曾温柔抚摸着他脸庞的手,早许久未动;那两瓣曾对他倾诉过脉脉情话的唇,已干燥开裂。
“你给爷醒过来,你说过什么都会听爷的!你给爷醒过来。”绮宵无力地摇晃着李倾华的身体,“爷心软了,心软了,你给爷醒过来!醒过来啊!你答应过的,醒过来!”那一屋子轻伤病患也都是还能动的,见绮宵这般模样,很识相地退出屋子,将这宿处留给他两人。
“你给爷醒醒,醒醒!你给爷快点……”绮宵哭喊声愈发地微弱起来,到最后竟一口气没提上来,头一歪倒在了李倾华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