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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心意乱【2】(1 / 2)

“绮爷,您怎还带着妆啊,还不把这妆舔了?”阿福方才去收拾戏台,此时这戏台也收拾好了,可他的爷这戏妆怎还在脸上。

“你多什么话,爷乐意带着妆。”绮宵进了后台插上门闩。是呵,他乐意带着妆,这样就任谁也不能发现他脸上最真实的表情。真好,连刚离去的那人也仅见过他的半面。

嗯,他在想什么,那个人算什么,能看见他半面已经不错了。今天他怎么老是奇奇怪怪的。

绮宵坐对镜前,摘下发钗、凤冠。取下发套,令台下那看客目不转睛的是什么,是他绮宵么?不是!是镜中妆面的贵妃、虞姬,是那些看客红尘梦中企及不到的人!任何人都是!

脸上脂粉颜彩层层卸下,镜中是温润的少年,双眉如同新月一弯,凤眸底是藏不住的笑意,脸庞清秀,少年给人的清冷不是从戏台这种最为风尘之地应有的气质,凤眸在戏台上是勾魂摄魄、风情万种的妩媚,现时素面细看倒平添几分温软素纯。明明是不需修饰的面庞却上了不知多少次的妆,在这重重彩妆下的少年还是保持了原有的外貌、原有的心灵,不易。

绮宵以为是将这妆整个抹去了,他也困了,他是要好好睡一觉了。离座前斜瞥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怎还有一抹红?难道说是这胭脂没擦干净?伸手在脸上揉弄两下,再对镜望。他明明将这脸都揉的有些痛了,怎么会还在上面。难道说这绯红本身就是由自他脸上透出?他脸红什么?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绮宵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这两个问题对常年唱戏后没有多余表情的他实在是太难了。

算了,他不想这些了,他有些累了。

落地铜镜前,绮宵将宫装戏服衣带轻解开,华裳自手臂滑落桌上。只人在房内单着了一件里衣,他身子是很羸弱的,里衣在他身上显得略有些宽大。

嗯,他的手腕怎么有些痛,抬手来看,手腕处竟有一抹青紫。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绮宵以手扶额,略想了下,大概是自己拿发钗扎那人时,那人将自己的手腕一把抓住,单凭握力便让自己松手时留下的。

绮宵自言自语地埋怨着李倾华:“竟青紫了,真是够狠的。把爷的手捏成这样,下次再遇到你爷弄死你啊!”却想起自己扇他的那一耳光,力道很重,至少在他认为下力道是很重的,毕竟他的手当时震得微麻还有些泛红。

绮宵不知怎的竟走向窗台,推开窗,初春西风裹挟着寒意,窗前单着了件里衣的少年冷得一下手抖。

绮宵自嘲笑笑,道:“自作自受。”也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那人。随手便将窗关合上。径直走向床,卷着被子躺下了。

今夜究竟是一夜无眠还是一夜好眠,他也不知道。

李倾华漫步长街,思绪让这寒夜西风吹拂得有些清晰了。他,自十五岁随军远征,至今已三年余了。他也想念远在台北的家,相思年年盼,他本来打算等到和平时日就退伍返乡。当年离家时的他与所有男儿志愿也是大同小异的,随军出征,回来后尘埃落定,娶几房娇妻美妾,养一帮孝子贤孙。

可自今日下午将要日央之时见到那半面妆的少年,他命里注定逃不掉的戏子,一切都变了。

他初始以为自己对那名曰“绮宵”的戏子仅是好奇罢了,仅是好奇一个戏子在重重遮掩、重重包裹下最为真实的一面,他好奇,好奇身为一个戏子的少年究竟是怎样性格,是初见他时的温润薄凉,还是如外界传言的清冷孤僻?是被他惹恼后的冲动暴躁,还是戏台上的风情万种?

也许每一个都是,每一个又都不是。他以为自己仅是好奇,就在方才,他似乎是隐约一见这少年的在面具下的那颗纯真心灵。平日里是温顺谦良,与人熟络后倒也没大没小起来,在戏台这种风尘之地,少年倒是难得的纯真可爱。

这少年注定是他命中逃不开的劫,军旅生涯中总有寂寞,他许多战友都去逛过窑子。他也曾去过烟花之地去寻一夜狂乱纠缠,但事后却也觉得觉得那些浮花浪蕊莺莺燕燕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一世安稳,而不是一夜缠绵。向来心无旁鹜的他今日仅是触到了那少年的手便心猿意马起来。不应该啊,他在军旅之中从未对何人起过爱慕之情,怎会是分桃断袖?

他待那少年究竟是怎样感情?少年待他并不有多好,甚至是有些恶劣。想到这,李倾华捏了下左脸颊,少年那一掌听着很响,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特别重,比他当年做小兵时挨得巴掌要轻得多了。少年的手应该比他的脸更痛吧,那一掌后他见少年将手捂了许久。嗯,对他来说他自己捏少年手腕那下是下了很大力道,他也不想下那般力道。只是少年蓦地发钗刺来,他也没办法,毕竟擒拿也不是白练的,要不是他控制住最后收力,只怕少年的手也就断了。少年的手若是断了,就没办法唱戏了,真是他造成的,他会养着、宠着少年一辈子。

一辈子?是他的一厢情愿吧,少年如此的美,对他芳心暗许的少女肯定也是不少,他会甘心下嫁么?他那副连不愿像权贵低头的样子,会向自己俯首?不要得一想二了,连朋友都没做成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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