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腹,眼底的光彩募得变得深不可测起来,这世上,血浓于水的兄妹之情可以变成无情的背离,鹣鲽情深的爱情也可以幻化成倒戈相向的利刃,唯有孩子,用自己的骨与血化成的孩子,一辈子与她斩不断分不开,她的期待,她的情意,包括她的性命,只有给了他她才没有半分不甘不愿!
公孙慈抬起了头来,唇角微勾,“我写。”
她朝着角落里的书案走过去,研墨提笔,与上好白宣之上行云流水的落下一纸墨书,那一笔一划的娟秀小楷之中字字句句皆是她被禁锢在宫中的苦闷与愤恨,她身怀有孕,可不管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俱是朝不保夕,一旦孩子生下来,或是她死或是孩子死,或者,她们母子俱死,如此生死难测之时,在这最后一搏之时,她想到的只有他,若他但凡还有一分心意,便予她一助。
情真意切,句句血泪,她双眸垂在那墨书之上,卷长的睫毛挡住了其中颜色,纤长十指细细拂过,指甲在那纸面上划下细微痕迹,似是犹豫不决,某一刻,她募得起身,再也不看一眼的递给陆淳,陆淳打眼扫过,收起那信笺对着她倾身一拜,“请夫人按时辰吃药,届时定能母子平安诞下世子,其他书友正在看:。”
陆淳的脚步声远去,公孙慈略带两分讽意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世子?真的可以做世子吗?
鸿胪寺掌管天子礼仪,外宾来使皆由其招待,此次宴请东周来使,礼部为大以上宾之礼待之,这宴会细节却是由鸿胪寺来负责,为了那让众人称奇的灵凤之舞,此次清凉台内里要专门为了灵凤搭建起高高露台,不仅是满朝文武,便是宸帝也觉得那琴瑟合鸣的寓意甚好,听闻东周来使有这要求当即便准了,这搭建露台一事,自是落于鸿胪寺之手。
月朗星稀,许是因为明日乃是七夕之夜,这天幕之中的弯月通透的好似一块明玉,灿然的星子落尽苍青色的天幕之中,越发给人以旷达高远之感,齐林独身站在窗棂之前,手指略带两分僵直的将那三指白宣缓缓打开。
眸光本是平静如水,却到底因那一字一句生出波澜,那一夏的红衣裙裾募得闯入脑际,那一双眸子亮的将天边的星子比了下去,她在宫中受制,她和孩子危在旦夕,她有怒有怨,她与往事不甘,与前路无畏,诉皇后之无情,诉宸帝之不义,为大燕,为大梁,为赵晟亦是为了她自己,她生出了勃勃杀意!
齐林背脊僵直的望向远方天幕,黑漆漆的宫城高高伫立在夜色之下,那隐隐绰绰的暗影在这夜色之中好似一只巨大的怪物匍匐,那是帝王之家,是泼天富贵,是万民拜服的至尊至贵,齐林想到了大燕之变,想到了那两位远走不知所踪的王,想到了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失意与落魄,不甘?自是有的,可是成王败寇,比他尊荣更甚比他权位更高的人尚能无动于衷,何况是他?
可是总有些东西,他曾几何时真的不想就那么失去。
齐林复又看了看手中白宣,那娟秀的字迹墨色形散,一撇一捺再不复往日灵透,是怕还是怒?齐林的唇角紧紧抿了住,不由抬手在那白宣之上淡淡磨砂,从上至下,润若凝脂的白宣好似女子柔胰,帮她便是谋逆犯上再无退路,不帮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齐林唇角苦涩,他是二臣之身,名利富贵本就如雾似幻,可那帝宫之内的人是这新朝之主,是他不能不承认的强主,天下一统,江山初定,连他心中也隐有希翼,帮她,不帮——
齐林滑动的指腹微滞,上好纸面上竟有几道浅痕来回交错,好似上好白瓷杯碰出了裂缝一般无所遁形,真真是毁了那美好触感,可是此刻,他心中泛起的不仅仅是可惜,他缓缓将那白宣竖起来,对着藏青天幕,沐着皎白月华,怔怔看着透光而亮的四个歪斜小字。
太极殿之内一片漆黑,钟能眸光担忧的看着那紧闭着的殿门,从下午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皇上就如此的独自坐在里面,不点灯不看折,整个人好似魔怔了一般,若非现如今皇后有孕不得糟心,他几乎就要去派人请皇后过来看看,多少年了,他何曾看到过皇上如此?钟能心中被什么压着,有几分透不过气来。
天边月影皎洁,钟能正站在廊下发愁,却募得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转眼看过去,立时便看到慕枫一身素黑短袍向这边来,钟能见他这幅打扮眸色一肃,心知定然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去办事了,可是……钟能迟疑的看了那紧闭的殿门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进行通禀。
“慕枫进来。”
钟能正犹豫着内里便传出万俟宸低沉的声音,想来是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谁来了,钟能闻言赶快上前打开殿门,目光向内一瞟,只看到万俟宸修长的身影隐在那御案之后,这般看去只能看到个光影不明的轮廓,慕枫走了进去,钟能不敢耽搁的关上了门,心中却因为万俟宸那萧索的侧影惊得心中不安。
黑暗之中,万俟宸的眸光幽暗一片,“看清楚了?”
慕枫微微躬身,“信已经送到了齐府。”
万俟宸稍稍往后一靠,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子萧然疲累,慕枫心头微动,然他不是慕言,便是有想法也是问不出口的,万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