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初冬总是带着几分和大燕相似的冷,公孙慈推开身前的窗棂,眸光落在了庭院铜鼎中的那株枯荷上,她一身正红色的宫裙罩身,三千墨发绾做了一个高高的牡丹髻,金玉步摇颤颤巍巍的落在鬓角,愈发衬得她面容似玉明眸皓齿,此刻的她再没有那稚嫩少女的模样,几分妩媚几分端丽,是这后宫之主。。
“娘娘,成了。”
有侍女从殿门外走了进来轻声一语,吧嗒一声,公孙慈下意识的将窗棂猛的一动,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眸光又落在了那株枯荷之上,眼底绽出两分兴味的笑意。
“珠儿,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吗?”
珠儿敛下眸子,“珠儿不敢置喙,但凭娘娘心意。”
公孙慈纤细莹白的指节缓缓地扣住了红漆窗台,她好看的眼眸微微眯成一条狭长的缝,一时之间难窥其情绪,寒风从庭院之中一掠而过,公孙慈看着那枯荷的叶子被吹落,却有那花干还屹立不倒,她笑了笑,轻而缓的将窗户关了上。
姬维到了凤凰阁的时候看到的是背对着他站在窗棂边上的挺直身影,他的眸光微微的暗了暗,面色恭敬的跪地行礼,“拜见大皇子殿下。”
桓筝转过身来,眼上依旧覆着那雪白的带子,姬维看的神色又暗一分,随即便看到那张带着温润笑意的脸,姬维眸子里闪过两分动容之色,一时间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满身威仪的男人。
“摄政王无须多礼,我的眼睛不方便,你快些起来吧。”
姬维站起身来,面色有几分复杂,他知道桓筝一直住在凤凰阁,可是碍于身份,他一直未曾来拜见,不想今日里却是他主动派人找了他。
桓筝听到姬维起了身,随即又转过了身去,他将眸光投向窗外,好似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摄政王这么多年为了他奔走经营,辛苦了。”
姬维眼底闪出两分水光来,面容上这才闪现出和年纪相配的几分沧桑,“大殿下言重了,先帝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老臣该做的。”
说道那个陌生的名字,桓筝有几分沉默,静了一瞬他又浅声笑开,“楚军是不是要来攻城了?”
姬维面色一暗,“正是,楚军大部队昨日已经到了城外,五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只怕随时都有可能攻城。”
桓筝微微颔首,“城内布防如何?”
姬维眸光肃容,“皇上都已经安排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听着姬维的语气桓筝知道他是误会了,他低头一笑,“在你看来城中大军面对楚军的进攻能坚持多长时间?”
姬维认真的想了想,“除非楚军用自杀式的攻城之法,否则我们至少可以坚持两月,。”
“两月之后呢?”桓筝的语气淡然又悠远,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又自有其锋芒,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落在姬维的心头,他轻声道,“两个月之后,是否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粒军粮?两个月之后,是否用尽了最后一件武器?战士们,是不是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姬维语塞,唇角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桓筝复又一笑,“摄政王是老人,最是比小辈看的通透,父皇在世之时最提倡以仁政治国,现如今大局已定,若是父皇还在世,他也一定不忍看到云宋的最后一缕军魂最后一片乐土也就此消亡,摄政王,你说呢?”
室内一片沉默,良久,姬维眸光之中才闪过一丝挣扎,“可是……”
桓筝闻言便如释重负的笑起来,摇了摇头转过身,分明是什么也看不到,却瞬间给姬维一种桓筝正看着他一般的压迫感,“没有可是,摄政王,你不会后悔今日来见我这一趟的。”
夏侯云曦面色沉凝的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万俟宸正倾着身子在看桌案上的堪舆图,见她回来看了她一眼,眉心不由得就是一簇,“过来。”
看着万俟宸伸出的手,夏侯云曦走了过去,万俟宸拉她入怀,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触了触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了心,不由得又紧了紧她的衣襟,“天气渐冷,再出门的时候要披上披风才好。”
夏侯云曦只觉得手冷,便探手到他的衣襟里去了,一边转过头看那堪舆图,“商量的怎么样了?”
万俟宸抬了抬眉头,“战法他们几个倒是提了几套,只是云都易守难攻这是肯定的,不管再如何好的战法我们的优势都不大,到时候的伤亡只怕是会很严重,我们到底有五十万人马,既然怎样都是伤亡巨大,还不如早日开始攻城为好。”
夏侯云曦听着便是眸光微黯,万俟宸却是一派从容不见分毫凝重,还捏了捏她的鼻子,“愁眉苦脸做什么,打仗要是没有伤亡可不现实。”
夏侯云曦敛下眸子,闷声闷气的道,“到底不想看到血流成河。”
万俟宸见她果然上了心,也不由得收了笑容捧起了她的脸,“你放心,有我在呢,战争总是少不了流血,蓝儿,我们要坚定些才好。”
夏侯云曦有几分不敢看万俟宸的眸子,不由得就低了头,万俟宸只觉得她的情绪有几分不好,只好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