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的面色已经大亮,“请公主先撤出城去,秦允自请带五百精锐去救西大营的战士们。”
这五万骑兵都是第二军,都属于秦允管辖,此刻他眼底的惊喜绝不是假的,夏侯云曦看他一眼,“我已经不是东齐的公主了。”
秦允未曾想到她会如此的将他一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夏侯云曦已经看向了那小兵,“你和谁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我若是给你一百人你可能准确的找到那马儿嘶鸣之地?”
那小兵眸色一亮,想了一想才坚定的点了点头。
秦允却在此时反应了过来,他不禁有几分犹豫,“救人的事交给我,你还是先带着伤病出城比较好些,这里不稳当,若是稍后再有动静,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夏侯云曦并不看秦允,却是看向了他身后的杨穆青,“杨副将,我有一件事交代与你,你可做的?”
杨穆青当即上前一步,“请您吩咐。”
夏侯云曦的眸光向着场中扫了一扫,战士们士气大损,可在他们眼底更多的却不是害怕,他们都是背井离乡而来,想到那些消失了的面庞,他们更多的是沉痛。
“呸——真他妈的晦气——老子宁愿死在的战场上,死在梁人的刀剑下,也不愿意这么窝囊的废了手——嘶——”
距离夏侯云曦几人最近的帐幔棚子里是临时的治伤点,隔着一层布,棚里的人倒是看不到夏侯云曦几人的所在,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刚落下,另一道满是郁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废了右手还有左手,难不成还没有敌人叫你杀吗,我在想老王,我们一起来的,现在我们伤了手伤了腿的却还有命活,可是他——”
语声渐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或许是郁气难消,有了遮挡之后两人本就大嗓门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场中的战士们士气愈发的低迷,那一张张久经战场狼烟的铁血面容上,犹见几分水汽凝凝。
众人的面色都是一暗,夏侯云曦再次看向杨穆青,正待说话之时忽然有斥候军模样的小兵走了过来,昂州城外有大量的斥候军暗中隐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算是躲过了这一劫,那斥候军眼眶红红的,显然一路过来已经知道了城中的状况。
“启禀凰王殿下——”
夏侯云曦听着这称呼不由得一愣,看了看周遭几人却都是面色寻常,此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夏侯云曦看着那斥候军,示意他继续说。
“恳请殿下迅速撤离昂州城!”
此话掷地有声,话音一落众人都是眸色一暗,夏侯云曦凝眉,“为何?”
那小兵眼睛更红了,“昂州城北面的清源山受昨晚地动的影响,整座山体移位倾塌,此前我军派出去取水的五千人马全部都被埋在了山里面,只怕是难有一人生还,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清源山山下有一条清源河,我军取水也是往那里去,本来清源河并不流经昂州,可是清源河移了位,将那清源河堵住成了一处堰塞湖,一旦那湖决堤,正是向着昂州而来,到时候这片废墟,只怕会变成河海,。”
夏侯云曦心中猛然一沉,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重,“那湖还有多久决堤?”
那斥候兵只怕不是简单的小兵,闻言眉头微皱,“清源河水量并不小,最多到天黑就随时都有可能一泻而下。”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夏侯云曦心中一定,眸光陡然变得锋利无比,她又看向杨穆青,“杨副将,我要你整合所有的伤兵,将他们带到城外地势高一点的地方,防止晚上的水患,让他们在那里疗伤。”
秦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到夏侯云曦眼底的坚定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微微一叹,再看夏侯云曦之时眼底便带上了更多的敬服。
杨穆青没问夏侯云曦她怎么办,只是简单利落的领了命令转身离去。
夏侯云曦转过身去,又往那高处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楚地士兵们,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将士们——”
三个字便将所有的目光都引来了,治伤的棚子被掀开,一瘸一拐的伤兵们走了出来,场子里坐着的蹲着的人都满面肃容的站了起来,夏侯云曦墨发如云却灰蒙蒙的,面容硬挺又不是妩媚,此刻看起来却过于严肃的紧,她纤细的身量被灰扑扑的披风包裹着,因为站得高就显得更加的柔弱,可是但凡那一双贵气与煞气凛然的眸子扫过去,没有人敢和她直视。
“将士们,昨天晚上的,不是神鬼之力,不是楚地北伐不得天命,更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行兵打仗,没有什么常胜将军,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如今不过失了天时二字罢了,楚地由强转弱,又渐渐起复,现如今百万雄兵挥军北上志在天下,可是千秋功名不能一夕得建,所谓多难兴邦,将士们,你们看看楚地砍不到的楚字旗,明日,后日,楚国的霸业你们还要不要争,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还要不要杀!”
整片灰蒙蒙的世界之中唯有那黑底红字的楚字旗高高飘扬,带着楚国的大气与威仪,高高的飘扬在五万士兵的头顶,人群之中一阵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