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二月的西凉还带着几分涩寒,可是这屋子里早已经是温暖如春,一个冬日未曾开化的溪水再度叮咚流淌,萧玉楼看着那奔腾的水流,面上少有的去了几分凌厉持重之色。
“哎,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男子不说话,萧玉楼却只是自顾自的言语,“要说现在的局势,大楚和我们联姻真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他就是不愿意,我们都愿意割让祁连山口让大楚控制整个苍墨整个西南了,他还是不愿意,我现在都怀疑当初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了,那一纸国书真真是最脆弱的东西,分分钟便可以毁掉,我真是不安心啊。”
萧玉楼忽而兀自一笑,“说的我好像非大楚不可,大楚虽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位太子殿下好像太多情了点,为了个女人闹得楚国鸡飞狗跳,最后却又是一个人回来了,一点也不顾大局,这样的人能打得下来江山吗?哎,可惜我不是男子。”
男子终究眉心一动,萧玉楼没有看到,叹了口气忽然转过头来看他,“楚国靖王要大婚了,我准备亲自去祝贺,你随我去可好?”
男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萧玉楼却觉得他这番模样就是答应了,她一笑,眸光忽而狡黠一转,“这一次我亲自去,我就不信一分胜算都没有,如果不能联姻,那么总有其他的办法。”
男子唇线微抿,似乎在无可奈何她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萧玉楼兀自感叹,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青衣宫侍进的门来,看着萧玉楼的样子面色微有几分急切,“公主,皇上要让人将教引嬷嬷斩了,现在正在大发脾气,您去看看吧。”
萧玉楼噌的站起身来,眉心一皱,“为了什么?”
那宫侍面有难色,言语之间微有吞吐,萧玉楼眸光一凝,“说。”
宫侍低下头,声若蚊蝇,“昨天夜里,教引嬷嬷将两个女子送到皇上的殿里去了,皇上今晨便开始大发脾气——”
萧玉楼眸光微眯的一怔,片刻冷笑一声,“该斩!”
话音落下,萧玉楼看了看轮椅上的男子抄起那请帖便往外走,男人耳边萧玉楼的脚步声远去,而后只剩那潺潺流水声若银铃。
夏侯云曦午睡懒起,新来的贴身小婢叫绿桑,形容清丽性子静然,言语之间不卑不亢,做事之时谨慎到滴水不漏,且对夏侯云曦绝对忠诚,据夏侯非白所说,她是九重阁中签过生死契约的外家弟子,修习九重阁外家功法,只受命与阁主一人,他将她派给了她,从今往后只认她为主。
绿桑捧来一件湖水蓝的百花连枝百褶宫裙,给夏侯云曦细细换上才轻声道,“主子,丞相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
夏侯云曦挑眉,看了绿桑一眼笑意凛然,这位绿桑在她身边不过两日,可对她的性子夏侯云曦是喜欢得紧,如此灵气通透却又锋芒自敛的女子,所幸夏侯非白给了她,夏侯云曦点点头,“让丞相到正厅候着,我稍后便去。”
绿桑应声去了,夏侯云曦不紧不慢的整理妆容,差不多了才往正厅去,丞相莫云遮年过三十,出身东齐世家,说来奇怪,这莫氏一族历经二十多年的内乱,可是至今仍旧是东齐第一大氏族门阀,期间斡旋谋划的功力绝非夏侯云曦可以比拟的,夏侯非白常年在外,东齐国内的政事基本上都从这位莫云遮手中过一遍,可到现在为止如夏侯非白这等人物还是如此信任并器重这个莫云遮,其间进退得当的厉害更加让夏侯云曦心惊。
莫云遮年纪轻轻便身为丞相,在东齐一种老臣之间如挺秀松柏,其心中沟壑定然超于常人,夏侯云曦到了正厅的时候所见便是一个一身白衫,眉目之间满是儒生文气的俊逸男人,如果不知道他是丞相,旁人定然要以为他是哪个学堂的教书先生……
水静深流,越是平常越是深不可测。
夏侯云曦一笑,“丞相久等了。”
莫云遮转身,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面上也没有半分焦躁不安,春风拂面一般的对着夏侯云曦恭敬一礼,“微臣给公主请安。”
夏侯云曦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莫云遮几眼,因为她的诰封之礼只是将她的名字加入了夏侯皇室族谱,没有封号也不曾发表檄文昭告天下,所以东齐人眼中她这个公主的地位实在有待考量,可是这位丞相却是礼数周全恭敬有加,夏侯云曦眼底光晕微转,“丞相风骨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久违了的朋友。”
莫云遮并非第一次见夏侯云曦,可站的如此之近却是第一次,他的眸光浅淡的看过去,那稀松的样子就像他现在正在看的人是一副平淡无奇的山水画一般,他手中拿着一本奏折,自然是为了公事而来,此刻听到夏侯云曦这样说免不得疑问,“哦?”
夏侯云曦走到主位落座,一边让绿桑上茶一边笑着看向莫云遮手中的公文,“这个人丞相知道,丞相今日所来便是为了此人。”
莫云遮一愣,忽而恍然一笑,“公主是说楚国靖王?”
夏侯云曦摇头又点头,“一半。”
莫云遮挑眉,夏侯云曦却是端起茶盏轻轻一划,“不仅仅是楚国靖王,还是楚国第一士子,舒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