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两句话顾云曦已经明白,大抵是恶战之后剩余的三千人马逃回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皇上要以那三千守军做饵?”
公孙墨眼底两处一丝光彩,顾云曦见之已经不需要他多说了,她犹豫几分,终于还是道,“皇上为何不考虑派人正面相迎,到时候三千守军反身杀回对于苏逻族人来说也算是突然,大燕骑兵速度奇快,不必求大胜,速战速决之下此战胜算极大。”
公孙墨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深沉的看向顾云曦,“云曦,苏逻族人来去无踪,这一次机会绝好,我不想冒这个险。”
不想为了三千人马冒这个险。
顾云曦暗自在心中将这几句话补足,心底却微微一紧,帐外的风声渐大,将帐帘鼓动了起来,一丝冷风从那飞起来的帘下涌入,瞬时让她瑟瑟然一抖,微微沉吟一瞬,顾云曦声音艰涩的道,“皇上的底线,已经变了吗?”
公孙墨眸光微眯,忽而想起了在德王府的那个下午,彼时还是大燕质子的万俟宸提议挟持宋涯在郯城的母亲进一步威胁与他,彼时的他断然否决,他说今日我要的是那至高之位不错,可是哪些人能动哪些人不能动我时刻都清楚,像他们这般赤胆忠心只是为主效力之人不可任由你们的冷箭毁灭,这是他的底线。
公孙墨沉默一瞬,讽刺的一笑,“可是显然朕错了,如果那个时候朕能将宋涯制住,或者稍微考虑一下万俟宸欲擒故纵的提议,朕就会发现宋涯根本没有什么母亲在郯城,也许朕会怀疑宋涯的身份,然后,便没有万俟宸那般容易的逃出大燕。”
顾云曦呼吸一紧,公孙墨看着她变得灰白的面色眸光微沉,下一瞬,帐帘之外响起孙鲁的声音,“主子。”
公孙墨看顾云曦一眼轻声开口,“进来。”
孙鲁进得门来,眸光异样的看了顾云曦一眼,公孙墨也看了看顾云曦,却并不避讳,“说吧。”
孙鲁点了点头,开口道,“刚刚收到的消息,云宋摄政王世子在回去的路上遇刺,到了云都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咣当”一声,公孙墨将沉暗的眸光落在了顾云曦空落落的手上,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云宋皇帝病重,摄政王正在寻找新的皇帝人选,有消息便来报。”
孙鲁连声应下,公孙墨一个眼神看过去孙鲁便知趣的退了出去,公孙墨想了想,眸光之中没什么温度的看着她,“怎么,很伤心?”
顾云曦回神,脑海里闪动着那个或是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香君,抑或是嬉皮笑脸凑上来说话的姬无垠,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觉得还鲜活的历历在目,怎么就死了呢,顾云曦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肖扬说过,他曾经带着人马去了凌云寺,那时候他想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想带她走?
他是七杀将星,是摄政王世子,是云宋手眼通天的人物,顾云曦心中断然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她更深刻的相信,他的内里绝不是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抑或是无知。
对上公孙墨的眸子顾云曦只觉得有几分恍惚,她俯身去捡地上掉落的暖炉,再起身的时候面色已经如常。
公孙墨看着她嘴角微抿,“你若问,朕便说,你若不问,那朕只会等你来问。”
顾云曦垂下眸子,再不说一句话,公孙墨看着她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开口的声音道带着几分悲凉,“云曦,从什么时候起,你连问我一句都做不到了?”
顾云曦站起身来,嘴角竟然还能勾得起来,她想了想,“无论如何,皇上决断自有自己的道理,顾云曦无力置喙也不敢置喙,皇上若是无事,顾云曦先告退了。”
话音落下公孙墨并没有开口,顾云曦微微一福转身向外走,刚走了帐门之前公孙墨终于开口,“你若是不放心肖扬,朕便让他到你身边来。”
肖扬助她逃婚的举动若说起来是可以杀头的,可是公孙墨没有,在大牢之内被关了三日之后,肖扬被公孙墨下放到了轻兵营,凡是燕军都知道,那轻兵营中的军士每个月可以拿双倍饷银,每天都能吃上肉,这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每每有对阵厮杀轻兵营都是走在最前面的,说得好听便是轻兵营,不好听便是敢死队,顾云曦微微摇头,背脊挺直,“他是大燕的战士,理应遵从皇命,更何况,轻兵营虽然危险,却是最历练人的地方,若他活不下来,只能说明他无能。”
公孙墨抿唇不语,顾云曦便走了出去,帐外的寒风愈发的凌烈了,顾云曦抬头看了看那阴沉沉的天幕,这一场下的极大的雪竟然没有分毫停下来的样子,不远处有军中集结的鸣笛声响起,想到那寒原之上拼死逃回来的三千战士,顾云曦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她喉头哽着一块东西,每走一步那一份想要大口呼吸却又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让她十分煎熬,她解开胸前大氅的细带子,一股子凉意瞬间从颈间散了进来,顾云曦一抖,微张的嘴巴当即灌进来一股冷风,她猛的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更加猛烈,直到喉咙疼的快要裂开才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她脚步稳健的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