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庄沿白水江往南五十多里就是县城,再往东南一百五十多里就到了碧口码头,玉垒关则在县城和碧口之间,而哈南寨在陈家庄西面六十多里,再往北四十多里才是中寨。
“看上去只有百把号人。”看着远处的马贼山寨,陈安评估了一下。林玉山悄悄地从后面摸了上来,“赵四到近旁看了,最多不过一百三十人,马倒是挺多。武器基本上是刀,有少量鸟枪,还有几把老套筒之类,他甚至看到了两杆抬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陈安点点头,“你带上十来人,从左侧上,柳石不在,我带十来人从右侧上,虎子就钉在这里,刚好可以看住整个山寨。还是用赶鸭子的老办法,把他们惊得到处乱跑就是了,虎子看见哪里人多就打哪里。如果没人出来了,虎子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扫射,把人赶出来让我和玉山练练靶子。”
“让赵四带上斥候队锁住通往县城方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不需要活口。官匪勾结吗,不可能没有人跑去报信的。”陈安指着下方的山路,不怀好意的冷笑了几声。
虎子瞄了瞄对面山腰的寨子,很快选定了一个平台,带人开始布设机枪阵地了。陈安忽然问了一句,“对了,虎子,科瓦尔生病好点没有?”
想到科瓦尔,虎子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外国人也真怪,草原上跑来这么多天都没事,一过榆林就病倒了,一直拉肚子,高大夫和老爷子他们一起,柳石只好把他带到县城找大夫去了。”
陈安也轻笑起来,“大概是水土不服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县城里的大夫吓着,外国人找他看病呀。”
感觉很有趣的陈安笑了片刻,赶紧带着自己右翼的人手跑去找地方了,林玉山早已带着左翼人手走了。
马贼山寨,木制的大门敞开着,两名马贼拎着大刀,斜靠着栅栏上,正相互吹嘘着前日到县城宜春院耍钱的美事。也是,大当家和巡防营的头头都称兄道弟来着,有哪个不长眼的跑来山寨耍威风。
呯的一声枪响,看门的马贼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没有在意。又是呯的一声,“哪里枪响?”左边的马贼这回听清楚了,马上站着了到处观望。
“李三,听到没有,是哪里枪响,当家的又去打猎了?”马贼喊了同伴几句,却没听到回应,奇怪的扭头看去,吓得差点连刀都拿不住了。赫然是李三被打中了,白白的脑浆混合着鲜红的血液,从脑门中流了出来,整个人就这么歪在栅栏上。
“有马贼呀,有马贼呀。”看门马贼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紧接着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瞧才发现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眼睛一黑,就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山寨左右两侧都是呯呯的枪声了。
躺在床上刚刚睡醒的大当家,摇摇昨晚宿酒的脑袋,听到了马贼的喊声,不禁觉得好笑,有马贼?我们不就是马贼吗。突然,大当家一个激灵,有人在进攻山寨。
一身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把酒意都赶跑了,不会是巡防营的人吧。想想应该不是,前段时间,刚和管带喝了酒,又交了仪程,一点要翻脸的迹象都没有,不应该呀,况且巡防营那些鸦片鬼哪有力气跑这么远来剿匪。
大当家恼了起来,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村子不愿交保护费吧。刚把衣服一披,准备出来招呼大伙教训教训来犯者,马上就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枪声了。
这要多少子弹呀?忽然一怔,赶紧扔掉手上的家伙,猫着腰就冲进另一间屋子去拿老套筒,额头上都是冷汗,真的有人来剿匪,不是朝廷的官兵,哪有这么多枪。
拎起老套筒,大当家冲出屋子,大声怒骂,“兄弟们,有人来找我们麻烦了,大家都拿上家伙,出来干上一架,快,快。”
听到大当家的话,很多人衣衫不整的拎起手头的家伙就冲了出来,准备跑到围墙处干架了。
大当家血性上来了,大声嚷嚷,“让他们这些在娘们身上都爬不动的家伙,尝尝我们马贼的厉害,给我上??????”话没说完,让大当家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几个走着最前面的马贼突然就这么断成两截,跟在后面的马贼只觉得脸上都是四溅的猩红液体,然后也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凌空而起,更多的马贼被击中了,残肢断臂到处飞溅,周边的房屋木屑更是仿佛炸开了一般,黑黄色的木屑粉尘和鲜红的血液赫然构成了一个难以弥散的血雾,几乎笼罩了整个山寨中间空地。
这个时候,才听到对面山头令人恐怖的持续枪声。
大当家死死的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只觉得裤裆里一阵湿漉漉的。
半响之后,枪声总算停了。大当家胆战心惊地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山寨中央,血雾渐渐散去,空地中只有一滩一滩的血泥,横七竖八缺了各种零件的马贼,混杂着大量木屑瓦片。整个山寨安静了,只有不少地方发来牙齿磕碰的颤抖,也没有人敢出来了。
一座房子大概被击断了梁柱,突然轰然倒塌。
大当家一声尖叫,飞快地爬起来,一头冲进自己的屋子,连手上的老套筒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