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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贵,画张符看看。记得了,就要刚才我看中的那张,”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内院里,嘴里嘎了口酒,笑得好不欢快。
“地之神力,赐我灵智,凝与笔,动与心,”阿贵拿出了那几样画符的器具后,神情蓦然一变,痴傻的脸上,傻气全消。那一管用金角狼毫制成的符笔,旋而在手,蘸了一笔丹砂,摊开了黄符纸,眼带炯炯,无数地灵之气,汇聚到了笔端之上。
那一笔落下时,内院的空气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绷紧了般。灵气汇聚饱和后,阿贵手中行云如水,红色的丹砂画成了古老的符文,黄符纸上飞符文越来越多。
精纯的地之灵气,在阿贵落笔时,凝聚在符箓上。阿贵的手腕沉稳有力,一笔一划很是用心,与渔村时的粗陋模样截然不同。夜殊心中暗暗叹息,如此的一人,倘若没有遭了邪修阖合门的迫害,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阿贵画完了符后,急巴巴地将那张巴掌大小的土属符箓送到了夜殊面前,依旧是一脸的傻气,“娘,错了,阿贵不叫娘。阿贵能一口气写好这个字了。”他说完,双手捂住了嘴,生怕夜殊再责骂自己胡乱叫娘。
夜殊鼻子里一阵发痒,劈手拿过了符箓丢给了齐大师,“叫我姝儿。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夜殊在玉棠夫人的宝袋里,没发现制符器具,这手本事自然不是她教授的。莫非是狼儿湖畔边还有什么制符高手不成。
“是‘美人弟弟’教的,”阿贵眼里多了阵缅怀之色。不过他很快又拍手叫道,“娘。姝儿,你不讨厌我写字啦!”
“哪里的‘美人弟弟’?你要是爱写,以后就让你写。只是这些东西又是打哪来的?”夜殊指得是那些丹砂、黄符纸,还有阿贵的那杆符笔,他的这些器具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了。器具不佳。画出来的符箓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是在那里带出来的,逃出来时,娘让我拿喜欢的东西,我就偷偷带出来了,美人弟弟,就是和我一起玩的漂亮弟弟啊。”阿贵歪着头,有些怪怨地偷瞄了夜殊一眼。
那里。说的必定是阖合们。阿贵的玩伴,想来也是被抓去的孩童,只怕现在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夜殊不知阿贵还记得多少,他的这手制符 的本事兴许是年幼时在土巫族部落时学会的,也可能是在阖合门时。讨了某个长辈邪修的欢喜,随手传授的。
无论是哪一样,对如今的阿贵而言,都已是不重要了,夜殊也不想勾起阿贵的往事,就不再追问。
“傻小子,‘写字’是好事,有空就多写。过来过来,你看你写得一身的臭汗。渴了吧,过来喝口水。”齐正喜滋滋地摸着那张符箓,一张用十几年前的符纸,烂秃符笔和过期丹砂画出来的符箓,都能有这种品质,这小子了不得啊。
阿贵心性如孩童无异。听了赞赏,又有水喝,乐颠颠地跑到了齐正面前,接过了那个半路跑出来的老头子递上来的“水”,一口喝了下去。这一口喝下去,阿贵顿时整个人都烧红了,两眼直冒金星,“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大师,你给他喝了什么?”夜殊急忙上前,闻到了股浓郁无比的酒味。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剁了他嘛,又急什么劲。这傻小子前阵子必然受了伤,体内寒气入体,喝了我这杯虎骨蛇胆酒,再睡上一日一夜,过几天准保生龙活虎的。造孽啊,好好的一个人,被邪功磨成了这样,”齐正又怎会看不出阿贵神智不全的缘由,感叹了一声后,将那张符纸丢给了夜殊。
“方才傻小子制符时,你可是看清楚了。世上修者,所用法门所学技艺不下万千种,制符和炮制灵馐看似是两种技艺,符师和庖者也被认为是完全不同的工职。在我老头子看来,却是相同的。凡是修者,不外乎修两种力,内力和外力。符修擅长运用天地之力,将其集合在符纸上,这一点,符师和阵师很是相似。而庖者,则刚更像是丹师。要做的是借助自身内力与火力中,精纯材料中(药材)中的精髓,将各种精髓融合出完全不同的效用。”齐正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始传授起了庖者最基本的秘诀来。
“徒儿知道了,”夜殊颚首称是。
“不用自称徒儿了,既然你让那傻子叫你一声殊儿,想来你以前的家人是如此叫你的。易楼不比其他 纪律严密的组织和门派,易楼无所谓的师父弟子,也无真正的门派传承,说白了,不过是一群爱好灵珍馐的散修聚在一起而已。老头子也没啥正式的功法法宝教授与你,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爷爷。你这孩子,心魔太重,若是能认清本心,对你的修炼必然大有好处。这张符箓收好了,好好琢磨着。明日,你就去看管紫阳地火阵。”齐正一番话,听的夜殊眼中发热,她不再多说,只是低声谢过了齐正。
就这样,易百楼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齐正大师又收了个杂工进来。阿贵也没再会渔村,就住在了夜殊的隔壁。
入了夜后,夜殊的屋子里,很快就熄了灯。
齐正留下阿贵的理由很简单,他心智不全,如今又没了依靠,若是真留在渔村,总有一日会引来了其他邪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