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瞳孔骤然紧缩,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的?”
徐仪华忽然苦笑两声,道:“我怎么知道的?不是王爷告诉我的吗?”
朱棣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眼神,是野兽要自卫时的眼神,他淡淡道:“哦?本王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徐仪华忽然大笑起来,道:“王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你把每个人都当成了傻子
和你的棋子?雪儿中了心字香的那一次,你拿着她的琳琅玉来见父亲。琳琅玉世所罕见,本朝只有两块,太祖皇帝将之赐给了父亲,父亲又命人精心雕琢,一块给了我,一块给了雪儿,也就是我的妹妹,魏国公的小女儿—徐仪蝶。”
她忽的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玉身玲珑剔透,纹理清晰,却是与风回雪身上所戴一模一样,只是中间若隐若现的不是蝶字而是华字。
她忽的冷笑道:“当初你拿着这块玉,告诉父亲,雪儿是他遗失的小女儿,而皇上要除掉雪儿,害的父亲一怒之下,怨恨皇上,将龙虎骑兵的兵权交给了你。”
她的目光忽然放的很悠远,悲戚道:“正是因为那次,父亲的病情更加恶化了。他对妹妹一直就心怀愧疚,因为如此,他才…他才…”
朱棣偏头冷笑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徐仪华忽然变得疯狂起来,叫道:“我还知道父亲之所以死,是因为你。皇上派你和王太医来给父亲瞧病,你明知父亲不能吃鹅肉,却非逼着他吃。
是你,因为你想早点拿到兵权,所以借着皇上的手,杀了父亲。
不是,不仅仅是你…还有我,我明知道你要杀了他,也没去阻止。我也是帮凶,我帮着你杀了自己的父亲,我也是杀人犯。”
她越说越激动,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完全不似平常温柔娴淑的样子。
忽然控制不住,用手捂着脸,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她的手不住的抖。
一个人被压抑久了,就会被逼疯,就会是这个样子。
她突然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朱棣,喃喃道:“为了爱你,我宁愿抛弃所有,。只是因为爱你,我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装作不知道,可是雪儿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对她…”
朱棣微眯了眯眼眸,邪魅一笑道:“是…吗?”
他忽然目光一寒,挣开她的双臂,反手掐住她的脖子,“你知道这么多事,本王还放心让你留在这个世上吗?你这么做,真的是因为她是你妹妹?还是为了你自己?”
徐仪华没有挣扎,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里的力气在逐渐流失。但即便这样,她还是爱着朱棣的,她只是用一种不舍的眼神凝望着朱棣。
她只是担心,如果她死了,还有人像她一样爱着他吗?
朱棣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厌极了这种眼神,忽的松开手。
徐仪华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朱棣勾了勾唇角,嘲讽的笑道:“你当真觉得本王的暗卫都是饭桶吗?敢不敢跟本王赌一次,风千寒他们见不到后天的太阳。本王就让你活着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
朱棣大笑着走出聆仪园,只剩徐仪华坐在红木椅上,如丢了魂一般。
风千寒像松了一口气,道:“义父他们就在前面的山脚下,和他们会合,回到听雨楼就好了。”
风回雪停下脚步,缓缓道:“爹他们也没回听雨楼吗?”
“嗯,大家觉得人多反而会引起注意,所以就由我一个人去救你了。但是接应,还是必不可少的。”
风回雪叹了口气,对于她这个爹,真是说不上是什么感情。
她发现她现在竟有一点感动,至少,这个名义上的爹,还在等她。
当他们到达山下时,风清扬就在屋外等着,当他们的身影出现时,风清扬第一眼便看了一下风回雪,发现她没事便安下心来。
他只是淡淡道:“还顺利吧?”
风千寒道:“一切还好。”
风回雪看了一下,这是一间不算破旧的茅屋。
林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她,激动道:“风姑娘没事吧?”
风回雪道:“还好。”
她的道:“那些剩下的兄弟呢?”
风千寒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道:“成王败寇,胜负既已分了,就很难再东山再起了,那些兄弟,没有理由跟着我们一起过亡命天涯的日子。所以,让他们都回老家了。”
林海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和眼神可以看出,最痛苦的莫过于他。
那些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场上,他们为对方挡过敌人的刀和剑,救过对方的性命。这些感情,都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他们就那样死了,他却活了下来,他无法救他们,那种痛苦,也没有人能理解。
风回雪定定的看着他,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只有身上散发的冰冷、苍凉的气息,才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