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依然一片喜气洋洋。只是,大厅的气氛,却紧张的如同刑场。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丰富。那些前一秒还在道喜的宾客,现在却换上了另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有的很担心、有的很紧张、有的仿佛置身事外,有的却在偷笑。无论哪一种表情,都是一种看热闹的表情。
热闹很好看,大家都喜欢看,但有一种热闹是看不得的,那就是要命的热闹。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要了谁的命。
月问天当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大家就想看他幻月山庄如何出丑,如何得罪皇上,如何被毁庄杀人。所谓树大招风,就是如此。
但是,他却偏偏不让他们看。
安庆公主尚自发怔,纪纲已经站出来了,愤怒道:“月庄主,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月问天忽然反问道:“解决?指挥使觉得这件事还能解决?”
纪纲忽然笑道:“当然能解决。”
月问天道:“怎么个解决法?”
纪纲道:“月庄主只要交出少庄主便好。”
月问天摇摇头道:“不好。”
纪纲道:“怎么个不好?”
月问天道:“有两点不好。”
“哦?”
月问天道:“第一,你只怕没命带他走,他这个人,向来只要他不想走,天王老子也休想要他走。”
他继而笑了笑,那是一种苦笑,“就算他肯跟你走,倘若你只带了他一个人回去,就会有别人要杀你,而且,谁都保不了你。”
纪纲的脸色已变了,道:“别人是谁?”
月问天道:“别人就是你的主人。”
纪纲想了一下,当即冷汗直冒,他当然会害怕,每个人面对死亡时都会害怕。
他目光瞄向脸色已变得难看的安庆公主,忽的来了主意。
纪纲道:“公主,您看这件事怎么办。”既然是皇家的事,他索性就推给公主,让公主决定,皇上总不会要了他女儿的命。
安庆公主目光一寒,冷笑一声道:“月遗痕负本公主在先,月庄主居功自傲,侮辱皇家尊严在后,本公主必要奏请父皇,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纪纲的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微笑,有了这个公主打前锋,当然什么事都怪不到他头上了。
在场的武林中人和朝廷官员俱是一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相比起来,月问天反而最淡定,就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庆公主不禁更生气了,这个表情,这样的淡定,就跟月遗痕一样。她忽然道:“纪纲,飞书通知父皇。”
“不必了。”月遗痕朗声道,随后从门外跨了进来。
安庆公主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月遗痕的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毕竟公主没有对不起他。可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
他忽的冷冷道:“你们还没待够吗,难道非得把本钱吃回来才算满意?”
他这句话显然是对在座的宾客说的,听得他此话,大家面子上都挂不住了。
忽听得一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月遗痕面无表情,冷冷道:“福伯、开门、送客。”
大家谁也坐不住了,就算有人想看热闹,在这样的逐客令下,都是待不下去的。
月问天没有说话,只是静观其变。
月遗痕转过身来,对着纪纲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要我的命,只是,我是不能跟你们去京城的。”
纪纲冷冷道:“这可由不得你。”
月遗痕忽然笑了,他这次看的是安庆公主,道:“我当真有错?”
安庆公主面无表情,道:“难道你没错?”
月遗痕大笑道:“对,我有错。错在我想用妥协来守护一些东西。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你父皇之所以让你嫁给我,就是想要削弱幻月山庄。可是,他不敢明目张胆,所以,只好让你做了他的棋子。一个没有心机的棋子,岂非正是最好的棋子。你若出了任何一点问题,都是我们的责任,他正好借这个借口,除了幻月山庄。”
安庆公主踉跄退后两步,紧咬着唇,脸色苍白,道:“不是,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她虽这样说,从她痛苦的表情可以知道,她知道她父皇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亲生女儿也可以牺牲。所以,她才会如此痛苦。
生在帝王家,富贵天齐,谁不想有这样高贵的出身,可是,谁又知道生于帝王家的悲哀。月遗痕的表情有一瞬的悲戚,继而又变为平静。
纪纲怒道:“月遗痕,你是反了,竟敢冒犯皇上。”
月遗痕道:“你想抓我?”
纪纲道:“拼上这条命,也要抓你回去。”
月遗痕偏了偏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这条命到底是皇上想要,还是燕王想要?”
纪纲道:“这个你不用知道,结果都一样。”
月遗痕冷笑一声道:“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