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袭飞鱼跃服,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
月问天忽然迎了上去,道:“指挥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当真是失礼。”
原来这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拱了拱手道:“恭喜月庄主了。皇上因为政务繁忙,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派我来向月庄主道喜,送上贺礼。”说着,被月问天迎到庄内。
吉时未到,一袭喜服的月遗痕,抱着一个酒壶,正在满园乱跑。
沐兮苑的菲阁,依然伫立在那,就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只是,里面的人已不再是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月遗痕大笑,“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月问天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壶,冷冷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等会别给我出去丢人。”
月遗痕忽然冷笑道:“我这个样子不就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吗?”
月问天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道:“吉时快到了,等会皇上肯定会派人来,别忘了,很多人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
月遗痕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深很深,却又说不出的悲哀,他只是淡淡道:“放心,答应过的,就会做到。”
“那就好。”
月遗痕望了望菲阁的方向,目光忽然放的很悠远。那样一个人,曾经来过这啊。
阳光穿过菲阁的檐角,照在他的身上,一身喜服,却泛着淡淡的忧伤。
“吉时已到,行礼。”司仪的声音高亢、洪亮。
“慢着。”清秋如雪的声音传来,风回雪缓步跨了进来。红衣似火,所有人都有一瞬的错觉,仿佛她才是今天的新娘。
纪纲忽然将刀抽出三寸,冷冷道:“来者何人?”
风回雪在微笑,只是看着月遗痕微笑。
月遗痕的眸中涌出一抹欣喜,忽又转为如墨般浓的,化也化不开的忧伤。
风回雪眨眼一笑道:“月遗痕,我们一起堕落吧。”
安庆公主按捺不住,正要发令。
月遗痕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勾唇,邪魅一笑道:“想不到听雨楼的大小姐都来参加在下的婚礼,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此言一出,大厅一阵骚乱。很多人都在叫唤,“听雨楼的妖女么,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风回雪仿若未闻,目光触及到月遗痕和安庆公主相握的手,心便沉沉一痛。她握紧了双手,深吸一口气道:“当真?”
月遗痕大笑道:“风大小姐是品酒行家,今日庄里好酒不多,喜酒倒是不少,就看阁下赏脸不赏脸?”
风回雪垂下眼眸,缓缓道:“是她…束缚了你吗?”
她忽的抬眸,嫣然一笑道:“那我帮你杀了她,可好?”谁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微笑着说出了这么可怕的话。
风回雪忽然飞身朝安庆公主袭来,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宾客们尚未回过神来,她已到了安庆公主面前。
现在,他们终于见识到了听雨楼轻功的可怕,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认功夫都不弱。
可是现在,他们连风回雪的身形都看不清,这对他们无疑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风回雪忽然停住了身形,不是因为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距她咽喉一寸处,停着一支玉箫。
一支要命的玉箫。
她甚至能感到从明月寂上传来的丝丝寒气,让她脖子上的肌肤不自觉的起了小疙瘩。
她很确定,只要她再向前一步,这支玉箫就会洞穿她的咽喉。
月遗痕手持玉箫而立,没有说话,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陌生到风回雪的心不禁又是一痛。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大家都开始佩服她,一个人面对死亡的危险,还能处变不惊,面不改色,这样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人,值得别人的尊敬。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人之所以不害怕死亡,是因为她心中有了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事。
那就是失去,失去最在乎的东西,因为,生命本就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风回雪垂眸,看了看挡在她面前的玉箫,玉箫清润如水,竟能映出她瞳仁深处的悲伤。
月遗痕的手,竟然有点微微的颤抖,就像他拿着的不是玉箫,而是千斤大石。
“明明知道风回雪是不会真的杀了公主的,为什么会对她出手呢,为什么呢?”
风回雪忽的抬头,轻轻一笑,分明笑得阳光明媚,所有人却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忧伤,这样一种微笑,犹如悲伤之上开出的花朵。
风回雪好像真的很开心,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忽的向后掠出几丈,退到玄关处。
当你身处在绝望的边缘,如果眼前出现一根蜘蛛丝,你也想要拉住它,来改变现状,来赌上一次。
可是,现在,绝望如刀,割得风回雪的心一片一片。
她忽的冷笑两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