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影子渐渐淡去。
夜幕,降临了。
四周的景物变得黯淡,泛着郁郁的青灰色。风回雪来回踱出几步,眸中泛起些许担忧之色,“四哥哥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身边的人不言语,过了很久,才幽幽道:“你喜欢四哥吗?”
月遗痕的人隐在夜色中,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风回雪愣了一下,喜欢吗?应该是喜欢的吧。没有选择啊,她,只能喜欢他,因为,只有他才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啊。只有他,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是真是存在的,这个世界是真是存在的,而不是,一个无尽虚幻却又无法醒来的梦,这种虚无感,她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啊。
倏然瞬间,王府里的宫灯全亮了。
红灯如线,映得整个王府浮光交错。
风回雪定定的望着月遗痕,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模糊,一张张鲜活的脸孔闪过:花痴的林小朵,温柔的陆逸轩,慈爱的母亲,他们离她,是那么的、那么的遥远,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到啊,不曾得到,便不会失去么。
光影交错里,月遗痕的脸庞渐渐明晰。风回雪,垂眸、扬睫,瞳仁中多了一种道不明的情愫,轻扬唇角,淡淡道:“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话音还未落地,手突然被握住了,身子被迫转了半个圈,同时,月遗痕的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
她抬眸,轻扬的轩眉下,是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子。
“雪儿—”他如是唤她,从来不曾用过的称呼。
“我啊,在第一次见到你时便知道逃不掉了呢,所以,连最讨厌的京都也要陪你一起。所以,见你这么担心四哥…我会吃醋。”
月遗痕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一样,落在风回雪耳边,搅乱了另一种宿命。
夜,忽然寒了起来。
寂寂的风吹过,心底某根弦在震震作响。月遗痕的声音是那么的、那么的温柔啊,可是,她和别人有过约定的啊。
风回雪摇了摇头,“不对,我是喜欢四哥哥的,肯定是错觉。”她忽的手肘上一用力,挣脱月遗痕的手掌,大笑道:“月混蛋,你怎么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月遗痕怔了一下,继而笑道:“是么,生活太无趣了,不开个玩笑解解闷,当真是无趣的很。”
他望向风回雪,眼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碎开,那是隐隐的希望。
夜凉如水。
朱棣回到燕王府,见风芷园灯火未熄,遂叫人去请风回雪和月遗痕前来。
“遗痕为什么没有来?”朱棣一脸惊讶道。
“因为他不想来。”风回雪答道。
朱棣道:“这倒是很符合他的做法。”
风回雪道:“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哦?”
风回雪笑了笑,道:“因为讨厌我。”
朱棣问道:“他为什么会讨厌你?”
风回雪又笑了笑,“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加一个理由,可能是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你。”她用手指了指朱棣,笑容竟有些惆怅。
“为什么?”这是个歧义的问句,风回雪却知道她问的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
朱棣忽然笑了,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美丽、聪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忽然垂下眼眸,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受到了伤害,你会恨我吗?”
风回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嗯,一定会原谅的。”
“是吗…”朱棣不觉也笑了。他是真的笑了,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这样笑过了吧。
灯火杳杳,映得朱棣的眼眸深深浅浅。这张脸孔,这个表情,这个眼神,分明是见过的,那么熟悉,却又熟悉的像幻觉。风回雪定定的凝望着他,视线开始模糊,时空开始旋转、重叠。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十岁的时候。
那年,他和她都还是小学生。
彼时,雪后初请,梨花新白,好个初浅淡韵的春日。
那天,学校的梨花似乎也开的特别灿烂。天边彤云铺叠,放学后的校园十分安静,只是操场上打架的孩子,似乎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你就是苏灵雪?”对面站着两个男孩子,说话的男孩十二、三岁,语气十分的不友好。旁边站着的男孩,大约十岁的样子。
“要你管。”女孩看都没看男孩一眼,径直朝前走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上次就是你打了我弟弟?”男孩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似是不敢相信。
女孩停住脚步,偏头想了想,答道:“嗯,这个坏蛋是你弟弟么,我顺手教训了他,谁让他说我没有爸爸的。”
男孩忽然怒了,扑上来和女孩扭打在一起。
身体终究还是太小,女孩被按在地上,男孩扯着她的头发,得意道:“你就是没有爸爸。”
从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