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贺术础似被勾了魂魄,眼睛跟随着那抹红色不曾移动分毫。便如宣于恪亦遥望着,虽面容一贯的无动,但眼里的暖色却是再不曾掩藏。
所有的表情皆没有逃过夕颜的眼睛,无关其他,只是对这二人投去了深意的一瞥。
贺术砥不动声色的全看在眼中,直到一舞终了,夕颜于堂下向他妩媚的施礼,他才抬手予她示意。待她起身走回座来,他忽拉下自己外袍罩在她身上,立时便将所有盯在她身体上的各色目光皆挡住。
夕颜稍一愣明白过来,便是轻一笑朝贺术砥挑了挑眉,然后无视阶下所有视线倾了身子附在其耳边,悄声的道:“是你要我跳的,活该你吃醋……”
贺术砥只是扫她一眼,也是轻声:“没叫你脱衣服。”
夕颜笑:“只是想让你重温一下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跳的舞。”
贺术砥挑眉:“然后呢?”
夕颜艳唇轻含贺术砥耳垂一口,露骨的挑逗:“任君采摘啊……”
贺术砥正要张口再说话,殿外忽传来疾呼,众人不由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传令疾跑入内。那传令至王座前跪下,向上急道:
“东武郡王起兵谋反!”
“唰!”的一声,夕颜从后座上立起,肩上贺术砥的华袍跌落脚边!
先王七子,除长子贺术砌胎死腹中,余之六子:三子贺术砥势强而自领凉鄍国主之位,之后,便封先王之四子贺术砺为南亭郡王,五子贺术碤为北牧郡王,六子贺术础为中陵郡王,七子贺术砃为西固郡王,那东武郡王——便是二子贺术碹!!
短暂的安静之后,席间一片哗然:先王在世时,二王子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权势有野心,他甚至是连参政的兴趣都没有,虽说上一次他连同了六王子和伏家发动了反三王子的政变,可是无人怀疑那是出自一片孝心、是为了救出先王!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起兵谋反?那个逍遥于世了二十年的浪子?为什么突然对王位有了兴趣?难道他以前都是故意隐藏吗?有必要吗?大王子早夭,他便是先王的长子,就算后台不如三王子硬,但光凭这一点竞争力也足够强大了!他若真有意王位,早干嘛去了,为何时至今日才有此一举?
再说那宣于王后,为什么她的反应比王上还大?看那一张苍白的面孔,眼睛中的吃惊与不信诡异得让人猜不透缘由……难道除了六王子,这妖后还与二王子有什么关系?
前些时日先王还在时,是曾听说了宣于府上三位王子同时求婚之事,那时二王子的加入就引了众说纷纭,但到底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根由。只是因此细想一番下来,似乎这几年,二王子回王城的频率明显高于了以前,而似乎又总是出现在这个女人在的场合……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夕颜的反应让贺术砥确定了这次她并不知情,但见贺术础与伏家也俱是一脸意外的表情,只有那宣于恪,无论脸上还是眼中都是平静。贺术砥淡淡向那传令:“起兵?他哪里来的兵?”
传令似有些惧怕:“东……东武郡王有先王的传……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
厅中又是哗然,便是贺术砥也眯起了眼睛!
那下方跪着的传令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然后继续向上禀道:“东武郡王以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凉……凉鄍王诏令了东部和东南部的储备军和地方军队,言王上是……是谋反者,现已率军向王城方向进发而来!”
站立如僵的夕颜突然胸口一阵气紧,一口气接不上,便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后!”
“王后——”
后座旁边的几个宫婢慌忙上前搀扶,王座上忽然混乱。
贺术础、宣于恪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贺术砥亦站起身来,一面皱眉看向夕颜一面令道:“传姜涣!”
…………
……
“叫宣于侯来!”
夜深的王后殿中却不平静,从晕厥中醒过来的夕颜立即吩咐传召宣于恪。众宫婢为难道:“可是王后……现在已经是夜里了……”
“我不管!立即传召!”
“可是王后,王上有令……”
“立即给本宫传召!!”夕颜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光脚踩在地面指着众婢怒道:“敢违抗本宫的命令!以为只有王上会杀人吗——”
“你给我冷静一点儿。”贺术砥的声音冷冷的传入,随之而来的就是稳步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一面将她往床榻安置一面道:“现在起,你最好管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太大波动。”
“什么意思?”夕颜神色不善的瞪向贺术砥的脸,现在她没有心情理会他,宣于恪一定知道贺术碹的动作,他为什么要骗她?他为什么要瞒着她?
贺术砥还没有回答,众宫婢已在床前跪了一地:
“贺喜王上!贺喜王后!”
贺喜?
夕颜皱眉将眼睛从众婢身上转到贺术砥脸上,那目中的神色让她心里一个咯噔。不由干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