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衣此刻身边就两个侍候的,一个童茵,一个是刚自陆府赶来的花嬷嬷。其实苏紫衣对花嬷嬷如此刻意的接近,总是存有疑惑,所以自宫里出来后,就将花嬷嬷送到了陆府,那次陆府劫持事件中,花嬷嬷为了保护陆老太君险些丧命,加上婚礼中的礼节繁琐,但就背新娘子出阁就离不开嬷嬷,苏紫衣思前想后便将花嬷嬷自陆府接了过来。
此刻,苏玲玉一身鲜红的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双膝跪地,给站在自己面前同样是一身嫁衣蒙着盖头的苏紫衣献茶,这画面有丝诡异,却又让周围的人挑不出毛病来,毕竟苏玲玉的理由冠冕堂皇,何况苏紫衣是郡主又是长姐,经得起她这番跪拜。
童茵一动不动的站在苏紫衣身边,花嬷嬷本能的上前一步,就要抬手接过苏玲玉手里的茶水,却在察觉到苏紫衣的冷顿后,抬出的手划转了个方向,扶在了苏紫衣的手腕上。
鲜红的盖头,让周围的人看不到苏紫衣此刻的表情,却见她一动不动的停顿了片刻,在周围的人以为她冷傲不识大体时,苏紫衣缓缓的躬下了身子。
苏紫衣并没有去接苏玲玉手上的茶水,而是双手托住苏玲玉的手臂:“妹妹先起来吧!”
“请姐姐喝茶!”苏玲玉执意的跪在地上!盖头下,苏玲玉的眼里带着和轻柔的语调截然相反的阴冷,嘴角毫无顾忌的抿着狠毒,即便苏紫衣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喝自己敬的这杯茶,也要所有的人知道,这个茹婉郡主更本就是个不识大体、不顾全汾阳王府颜面的女子。
要么喝茶后死在花轿里,要么不喝茶,让所有人知道她苏紫衣才是不知礼数和礼教的女子,而后在成亲礼上毒发疯癫,无论什么结果,都是苏玲玉此刻乐于看到的。
苏紫衣双手托在苏玲玉的手腕上,似在用力的想将苏玲玉拉起来,显然是徒劳的,苏玲玉仍就跪的直直的,那种坚定似在地上生了根。
在童茵上前帮忙时,碧荷紧跟着一步上前,双手用力的按住童茵的小手,两人无声的在大厅里较上了劲,一时间两人都面目涨红,谁也制服不了谁。
苏玲玉嘴角勾着一丝阴笑,而此刻,苏紫衣盖头和面纱双重遮挡下的嘴角,也是勾着惬意的笑。
虽隔着厚厚的嫁衣,可在几番拉扯下,苏紫衣仍能探出苏玲玉手上的脉搏,流产了,却还没流干净,内腹里还留有滞淤。
苏紫衣缓缓的底下头,用只有苏玲玉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说道:“妹妹流产后身子如此虚弱,本郡用不用现在找个大夫给妹妹看看?”
感觉到苏玲玉托茶的手猛地一僵,苏紫衣仍牢牢的抓住苏玲玉的手臂,接着道:“妹妹刚刚流产,体内的淤块尚未流干净!你是现在自己喝了这杯茶,还是让本郡叫大夫来,给妹妹处理干净身子再行成亲大礼?”
苏玲玉身子微微发抖,头上大红的盖头都带着不甘的颤动,手中的杯盏随着手臂的轻颤作响。
苏紫衣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她发抖的手臂中看到了她的恐慌和失措,苏紫衣脸上的笑容含着淡淡的鄙视,自作孽不可活:“妹妹,本郡给你时间考虑,本郡也说话算话,不想在这个时候毁了汾阳王府的声誉,但是妹妹若不喝了这茶,那就别怪本郡无情了!”
苏紫衣话尾落在冷冽上的音调上,字字句句如裹着刀割在苏玲玉的心头,苏玲玉明白,祭奠祖先的酒自己也喝了,如果再喝下这苦参茶,无疑下一个癫狂的人便会是自己,在婚礼中癫狂,这是苏玲玉万般不能接受的。然而此刻,若是叫来大夫,自己这身子一验便知,其结果无疑也是丢人现眼在这王府。
苏玲玉手一歪,就想将茶杯翻到在地,然而苏紫衣更快一步的松开一只手,抓住了茶托上的茶杯,茶杯被苏紫衣牢牢的抓在手里,茶托落地而碎,碎片溅在苏玲玉铺在地上的大红嫁衣上。
“妹妹小心!好在本郡没碎了妹妹的一番心意!”苏紫衣在盖头下轻声说道,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依旧扣在苏玲玉的手腕上:“这茶水有的是,碎了本郡可以‘再’拿,可毁了妹妹的心意就不好了!”
苏玲玉垂头盯着嫁衣上的碎片,鲜红的盖头下是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眼里带着不知所措的恐慌,嘴唇颤抖了许久才低低的祈求道:“大姐姐……,你……饶了我,求你……”声音带着一喘一喘的惧怕。
“求我?!你让我死时,可想过要饶了我?!”苏紫衣身子始终微躬着,低沉的语调一转,一下子冷的刺骨,字字句句在苏玲玉耳边回响:“你喝还是我喝?本郡没有耐性等下去,本郡的手,捏在你的穴道上很久了,只需再一用力,你便会即可刻昏倒,结果不言而喻!你是现在晕倒,让父王将你处置在汾阳王府?还是婚礼上疯癫,让六皇子将你禁锢在六皇子府?选吧!”
苏紫衣话音落,随即真起身子,朗声说道:“本郡的祝福就这些了,愿妹妹日后身体安康,早生贵子!”
苏紫衣说完缓缓的抬起茶杯,端至盖头下,就要送到嘴边之时,苏玲玉猛的站了起来,抬手翻起盖头,用没被苏紫衣捏住的手夺过茶杯,仰头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