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待看清缩倦在竹篓里的人儿后,铃儿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圈跟着一红,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抱--,快抱出来--” 陆老太君急切喊着,颤抖的嘴唇让声音都跟着打颤,将手里的拐杖在地面扣的‘噔!噔!’作响,激动的满脸的褶子都在跳动,摸了把糊住视线的泪水,紧盯着竹篓里的小人儿,生怕转眼就会消失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铃儿恍然大悟,紧忙丢下竹篓盖,小心翼翼的将竹篓里的小男孩抱了出来,陆老太君丢下手里的兽头拐杖,伸出颤抖的双手:“我抱抱,我抱抱!”
铃儿紧忙扶着陆老太君摇摇欲坠的身子,引着陆老太君坐到太师椅上,边走边说道:“老太君你先坐下,小少爷沉着呢,莫要累着你!”
陆老太君也知自己这一抱怕是能把孩子摔着了,便依言坐在了太师椅上,这才接过小男孩搂在了怀里,不停的摸着小男孩的脸,用粗糙的面皮蹭着男孩的额头,泪水顺着面颊一个劲的滑落,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苏紫衣目光清冷的看着这一幕,面部神情依旧平静如初,内心却极为酸涩,努力的克制着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酸痛,心知这种酸痛和焦灼,全来自死去的那个苏紫衣的内心感受。
虽贵为郡主,可已故的苏紫衣自小就是个渴望亲情的孩子,起初是为了陆青鸾来给陆老太君尽孝,可陆老太君真就把她当亲生孙女一样疼爱的,这是她在汾阳王府无论通过多少努力都不曾得到过的关爱。
所以,在蓝月心让苏紫衣将陆家所有的资产都转移到她蓝月心名下时,苏紫衣犹豫了,随后虽将陆家的资产大部分归入了蓝月心名下,而留下了一些不动的产业以二叔的名义,放到了陆老太君名下,却不想这样一来,反而害了二叔一家,蓝月心不认为这件事是自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紫衣做下的,反而认为是她二叔从中作梗,便在她二叔上门理论时,设计利用汾阳王的手抄斩了二叔全家,苏紫衣得到消息后,用一个死孩子换下了二叔家的独苗--陆青逸,这个一直会用甜甜的嗓音叫自己姐姐的孩子。
如此的苏紫衣,死前唯一做过的违背蓝月心的事,就是救下了陆青逸,也成了自己重生后翻盘的--唯一筹码!
之前苏紫衣身边的人,现在看来应该都是蓝月心的人,如今自己一个也不能用、也不敢用,如果不是有陆青逸这个筹码,能让自己找到陆家,今天都不知道还能用到谁!
如今看来当初苏紫衣怕陆青逸害怕,便独自偷偷去将陆青逸托付给孙师傅,反而是歪打正着,保住了这个唯一的秘密了!
“我能力有限,只救下了他!”苏紫衣出口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陆老太君闻言抬了抬重重眼帘,神色复杂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开口问道:“这孩子怎么了?”就算睡的再沉,自己如此折腾也该醒了呀,可陆青逸仍旧毫无知觉的昏睡着。
“只是睡着了,他还会再睡上两个时辰!”苏紫衣视线落在陆老太君用力拥紧陆青逸的干枯的大手上,悠悠的问道:“我的提议,老太君可想好了?”
陆老太君勾了勾嘴角,看向苏紫衣的视线依旧阴冷:“你还有什么筹码一块说出来吧!”
苏紫衣点了点头,转头引着陆老太君的视线看向那个偌大的竹篓,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受了重伤,这个竹篓不是我背过来的!”仰头对上陆老太君震惊的视线,接着道:“不光是送人过来的汉子,我偷梁换柱救下陆青逸时,也是托了几个京城交好的贵人的!”
陆老太君重重的抽了几口气,心知苏紫衣话里的意思,如果今天不答应苏紫衣的条件,那明天陆青逸没死的事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不光是陆青逸要重新赴死,怕是这个府里的人都逃不过。再次用力将陆青逸一圈一圈的搂紧,好容易失而复得的孙子,自己怎么能忍心让他再去赴死,可眼前这个女子是间接害的陆家家破人亡的帮凶,自己真就要帮她对付自己的亲孙女吗?这道坎自己怎么也迈不过去。
苏紫衣心知陆老太君心里的犹豫,接着开口道:“老太君,我不回去,陆青鸾姓苏,我若回去,你便会多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如果陆青鸾有命离开汾阳王府的话,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陆家,当然,前提是她有命回来的话!见陆老太君脸上闪过动容的神色,苏紫衣缓缓的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当年,蓝月心为了能进入汾阳王府,你的儿子--也是蓝月心杀的!”
陆老太君震惊的抬头看着苏紫衣,连呼吸都顿住了,这一刻,自己那一贯健壮的儿子的死因,再次涌上她的心头,这么些年来,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自蓝月心自顾改嫁,进入汾阳王府后,有关儿子死因的疑虑就更重,可因没有证据便只能藏在心里,可随着蓝月心处处要置陆家于死地,内心的这个疑虑也就越大,今天被苏紫衣突然挑出来,就像是被挑出皮的刺,带着一种释放出来的疼痛,没有怀疑,只有抓狂般的怨恨。
苏紫衣睑下眼帘,对这句话对陆老太君造成的震撼心知肚明,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陆老太君的大儿子是不是蓝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