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期盼已久的补给车队终于姗姗来迟。马车上不仅载运了他们需要的粮食,也带来了一些烈酒和药物。药物中不仅有常用的金创药,还有其他诸如止痛散、雄黄、槟榔子等等,这可把赵军医给乐坏了。这些药可都是进山必须用到的。
他们的马匹都是高头大马,在山林里没办法行动,而东西也多,每个人的负重都不小,但是还有一些东西装不下。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让前往平城的补给车队将他们的马都带回平城,又跟他们要了几匹驮东西的骡子,这才算是准备停当。
送走补给车队后,众人将绑腿重新打了一遍,将袖管扎紧,在身上撒上烈酒和雄黄粉来驱赶那些恼人的水蛭和山里面无处不在的各种蛇虫鼠蚁。然后将木筏小心地推进泥沼,将骡子赶上去,开始像在水面上划木筏一样前进。
在泥沼上划木筏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更累。泥沼里光是泥巴就让木筏的速度慢了不止一半,还有那些被山洪一起冲下来的树,有的树被掩埋起来,但是还有树杈会露在外面,他们必须操作着一丈多长的木筏灵巧的避开那些树杈,还得小心地提防着那些没有露出水面的树杈,防止木筏被挂住。
更恼人的还有那些水蛭。虽然禁军士兵们在木筏的四周都撒上了雄黄粉和烈酒,但还是有水蛭会爬上木筏,虽然那些水蛭不敢爬到人的身上,但是却会爬到那些骡子的腿上,惊吓到骡子,和骡子乘坐一个木筏的士兵们还得将那些水蛭拍下去。要是骡子受到惊吓而四处乱窜,那这一筏子上的人都得喂了水蛭。
数十丈宽的泥沼,帝玄等人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过去。一踏上陆地,疲惫的士兵们就迅速排列成警戒队形,刀出鞘、箭上弦,警戒着四周。后面的士兵一靠岸,立即将骡子拉上岸,跟着前面警戒的士兵一起缓缓前进。
青城山外围的林地本来还是有人活动的,也有一些简单的进山的羊肠小道。但是一场特大山洪过后,所有一切都被掩盖在山洪下面。暴雨不仅引发了山洪,同时也让山上的土层变的异常松软,极易松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一脚踩空,顺着光秃秃的山坡滚落到下面的泥沼里去。还有那些掩埋在土里的巨石,只要你往上面滋一泡尿,那巨石立即就会滚落下来,一人多高的巨石要是砸中人,那绝对可以将人砸成肉饼。
禁军士兵们拖着骡子,排成一字长蛇阵,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一处由于山洪的冲刷而露出来的断崖下面,而断崖下有一条天然形成的栈道,刚好可以容纳下一头骡子的宽度。而这条天然栈道也是现在唯一一条可以不趟泥沼就可以进山的路。
一路上落石不断,鸟蛋大小的石子叮叮当当地砸在士兵们的头盔上,虽然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却敲的人心烦意乱,队伍中叫骂声此起彼伏。
当他们走出断崖,真正进入到青城山中的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花香中夹杂着草木的清新,帝玄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只觉得浑身筋骨舒畅,疲惫全消,一阵说不出来的舒服和受用。
而士兵们更是陶醉其中,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坐到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赵军医也闻到了这股味道,长期接触各种药物和毒物的他立即察觉到了这花香之中所夹带的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臭味,立即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憋住,不要吸气,这是桂花瘴!”
士兵们不屑地笑道:“这呆子被草药熏坏脑子了吧!这种时候哪里会有什么瘴气,还他娘的桂花瘴!真当老子们没见识过瘴气啊!”
“他娘的!”赵军医一看居然没人理会他的好心,把心一横,从骡子驮着的东西里掏出一个紫铜小香炉,点燃了一些枯树枝放在里面,然后撒上一把雄黄粉,一阵酸涩呛人的味道立即弥漫开来。
那些坐在地上的士兵恼怒赵军医乱放毒烟破坏那阵桂花香,正准备站起来准备跟赵军医好好切磋一下武艺,却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一大口黑水吐了出来,黑水里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在缓缓蠕动,说不出的恶心。
黑水吐出来之后,帝玄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股酸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一扫当初的慵懒。
但是很快他就捂住了鼻子,因为那股味道就像夏天天天出汗,但是坚决不洗澡的懒鬼身上的那股酸臭味,呛的人头昏眼花。
赵军医并没有将紫铜小香炉里的枯枝熄灭,反而是提着它开始走向那桂花香飘来的地方,一边走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小香炉。在那股酸臭味的刺激下,桂花香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禁军士兵们并不知道刚刚正是赵军医救了他们一命。他们本来就不怎么看得起赵军医,觉得他一天到晚没干点什么正经事也就算了,现在还拿那种又酸又臭的东西来熏自己,将自己熏的吐了出来,正准备上前质问。
赵军医冷哼一声:“哼,要不是我,你们老早就死在这里了!要是不信,你们自己低头看看地上的那滩黑水!”
士兵们被赵军医冷冰冰的话一下子给吓住了,但是面子上还是觉得过不去,还想发难。帝玄立即喝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