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起衣袖,轻手轻脚到房中去,他愣在当地
月光在房中半明半亮,红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床上,睡着三个人。
凤鸾母女,全在这里。
南吉无声一笑,把烛火点上。凤鸾揉着眼睛醒来,睡意朦胧地露齿一笑:“你回来了?”她轻推念姐儿,以为自己做得巧妙,郭朴眼睛尖利,全看到。
念姐儿一睁眼,马上推二妹,再扁起小嘴儿:“父亲,你才回来?”二妹一睁眼,是她惯常的笑眯眯,忽然收住变成小扁嘴儿,跟着姐姐学话:“父亲,你才回来?”
两个女儿噘着小嘴,一起来埋怨他。
郭朴翻翻眼睛,二妹正要笑,念姐儿推她一下,郭朴忍无可忍,过来给念姐儿额头上一下:“你是个有心眼儿的,”再给二妹来上一下:“你是个见事学事的。”最后抡起巴掌要打凤鸾:“你是个胡闹的!”
凤鸾吓得往被子里一缩,念姐儿扑在母亲身上:“父亲不要打。”二妹张开嘴,对着郭朴手指就是一口。
当然没咬到。
郭朴洗过来睡,那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念姐儿抱住他左手臂睡下,二妹缠住他右手臂睡下,凤鸾等他鼻息沉沉,才小心翼翼来扶他的手,把面颊贴上来。
那手动了,把凤鸾秀发轻轻抚摸几下,再勾起手指轻轻一敲。凤鸾嘻嘻,闭目安心睡觉。
第二天上午,郭朴打发两个孩子:“一起去念书。”独留凤鸾在房里,沉下脸:“跪下!”凤鸾老老实实跪下:“孩子们想你,要等你。我怕她们闹你,不是也跟出来。”
“你是查我回不回来!”郭朴有点儿生气:“你和我闹也就算了,怎么把孩子们也带出来。”凤鸾幽幽怨怨看他一眼,闭上嘴不说话。
郭朴把手里一碗茶喝完,才慢慢道:“我在帮你办事情!”凤鸾奇怪地抬起头,面庞上有疑问无数。
“方二少的事,何家托了我,我答应把他拉回家。”郭朴说得有些自满,凤鸾不敢相信地叫一声:“我的哥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郭朴忍俊不禁:“我好着呢,你自己多心!”凤鸾跪坐在脚上,想来想去想不通:“你还能劝人?”
“起来吧,我会不会劝人,你会知道。”郭朴抬头看看天:“我要出去了,今天晚上回来不早,再让我看到你带着孩子们闹事,你当我舍不得打?”
凤鸾听着他这狠话,更不起来:“我跪着,等孩子们来为我求情,反正我在你面前,是从来不好。”
郭朴过来作势要踢,凤鸾爬起来跑到房里去。外面是郭朴的笑声,大步出去。
凤鸾出来自言自语:“要没有孩子,还不被好好欺负?”再一想方少夫人还是儿子,一样被欺负。她这才不言语。
郭家的荷花开第一朵时,何文忠敲开方尝清外宅的大门。王婆子在门外面高声问:“是哪一个?”
大门上又被敲几声。王婆子嘀咕:“难道是二少回来?他敲门从来斯文。”大门一打开,一股大力冲进来,两扇木门被人哗啦推开,险些把王婆子摔一跤。
带着四个大汉,何文忠冷面进来。这里有方二少留下的两个家人,过来忙问:“何将军休要粗鲁,这是我家二少的地方。”
话声到此停住,大门上又走来何夫人和方少夫人,后面跟着几个丫头。方少夫人瞪着他们:“好啊,难怪使唤不动你们,你们却在这里侍候别人!”
房中主母过来,家人们不敢多话退下。方少夫人冷笑吩咐人:“我要会新人,让她出来见我!”家人们低声告诉王婆子:“是我们少夫人。”
她们带着来者不善,王婆子不吃眼前亏,乖乖让新人出来。新人名雪娘,肌肤如玉胜雪白,五官柔媚,是个好相貌。
方少夫人一见大怒,何夫人也气得身子颤抖。何文忠主持大局,淡淡道:“有话快说,不必同这样人多罗嗦。”
方少夫人怒气冲冲开始发作:“我是来告诉你,有我在一天,我房里只要清白人,不要来历不明,不知底细的!”
一通骂后,方少夫人再怒目方二少的家人:“跟我回去,大爷要见你们!”这一行人来得快,去时也快。
只丢下这些话,带走几个人,并没有别的事情。
平白被骂一顿,王婆子喃喃道:“晦气,”关上门来对雪娘道:“看她这个样子,以后你进门也不是好相与。二少只会夸口,说什么房里他说了算。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全大汉,我的娘,吓死个人儿!”
雪娘垂头不言语,王婆子接着又骂她:“二少这几天都不来,晚晚去了哪里?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从小把你养大,指着你养老,不想二少这个人不可靠!”
骂了一通,王婆子才闭嘴。
何文忠送走夫人和妻妹回家,来见郭朴:“按你说的办了,方家的家人也全带走。”郭朴微微一笑:“不出三天,你来听信!”
他和何文忠一起出来,往院子里找到方尝清,正和新来的一个粉头喝酒,见郭朴来招手:“快来快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