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娟好羡慕快马的心思,再次勾起凤鸾的神思。每每有事情触动她想到郭朴的时候,凤鸾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再不是自己的。
就这样一点一滴,每天告诉自己,躲过不去时也想想郭朴的好,躲得过去时把郭朴闪得远远的。两年的光阴,凤鸾是这样过来。
她们两个人谈论着孙季辅,眼睛是跟着孙季辅转。车外微雨泥泞中,孙季辅的马放慢,拧眉回身对马车看一眼,林娟好兴奋了,带着心里怦怦跳的笑容对凤鸾道:“孙将军在看你。”
“我在车里,他怎么看得到?”凤鸾不以为然,确切来说在她心里,对于所有的将军都有反感。
快马英姿又怎么样?将军飒爽又怎么样?小心马上一头摔下来……她又把心思转开,虽然恨郭朴,并不想诅咒于他。
见官道宽敞,凤鸾心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孙季辅看的是凤鸾的车,他认出来这是周家的。只是普通的一辆车,怎么就认出来是周家的?是孙将军的敏感和直觉,也是他早就认得清楚。
周家的车外面糊的年画儿,帘子上的花纹,他早就认得清楚。当然孙将军心里,不会打兄弟之人的主意。
今天码头上肯定乱,孙季辅看到是周家的车,才会疑惑看一眼猜测车里坐的是谁。这一眼不用问是看不到车里去,孙季辅没说话,打马快速前行。
到了码头上,见几只同时到的大船上下都热闹,就是跳板上都站满挑货的人。管码头的里正小跑着过来,巴结地道:“孙将军,你来了真是太好。”他手指着其中一条大船,船上家人腰间全挂着刀剑。
“那是郭家的大船,是他们今年新起的,起就起吧,一定这个码头泊船。”里正再指另外一艘稍大些,却也陈旧些的船道:“这是曹家的船,另外一只也是曹家的,您要是不来,今天非打起来不可。”
这里离曹家近,算是曹家人头儿熟的地方。里正管乡里和曹家熟,他说话中只向着曹家。
郭家大船上,郑克家笑得哈哈地。他精神抖擞到兴致高昂,手指着其中一个来贩货的:“陈老二,你小子也来我这里买货?”随着说话,他眼珠子往旁边一努。
陈老二是本城曹家的客人,现在也过来郭家的船上。他回了一句什么,郑克家就笑得更加响。他中气十足身子康健,一时间像码头上全是他的笑声,猖狂无比。
里正又骂:“孙将军您看,这郭家的人多猖狂。”孙季辅只是一笑,接着里正刚才的话,先为郭家申辩一句:“这省里最大的码头就在这里,船不停这里停在哪里。”
“是是,”里正点头哈腰,随着孙季辅在水边儿上走一圈,孙季辅对着河水半真半假也有几句话:“我也不容易,调我来是配合这一方治安,现在倒好,大人们全不管,都压在我身上。这码头上屁大点儿的事,也找来我。”
里正陪笑:“您手里有兵,不是我说话,这通省里最大的官,如今也没有您的权力大。”孙季辅还是不阴不阳:“是看我在这里吃皇粮,有起子人心里不舒服,是件破事儿就扯得上治安不好,就报到我这里来。我驻扎两年,一天到晚抓地痞了。”
“这您不来也不成不是?寻常过年总有几起子事,全是当地一霸不能惹。地方官儿惹到他们,他们半夜里也敢放黑火。只有您来能压得住,哪一个敢半夜里去您那里放把火。”里正奉承过,牢记曹家的吩咐,就便为曹家说话:“要说这最近码头上乱,全是郭家的船闹的。”
孙季辅横了他一眼:“百姓买卖生息,这是朝廷公告允许的。你糊涂了,嘴里哪一家都扯出来。”里正再次点头:“是是,都是这最近船太多,码头小闹的。”他以手覆额看着,嘴里又飘出来一句话:“依我看,今儿又要闹一出子。”
曹家的人在船上横眉怒目,手里都快操家伙了。郑克家就舒服了,搬着把椅子坐在船头上哈哈大笑,活似占山之土匪:“降,我们再降,”只要是和曹家一样的东西,郑克家都不用伙计,自己在船头高声喊:“一斤再降五文,”对于小生意人来说,一斤五文就是他们的利息,不少人转而到郭家船上来。
上一次打起来,就是为这种事情。里正本地土生土长,吃惯曹家的酒肉,只像着曹家。见到这种情景,他嘴里喃喃地骂:“郭家真不是东西!”
来寻孙季辅再说几句,见孙将军大步往码头外面走,那意思,是直直对着一行人过去。
凤鸾才下车,兰枝撑着伞,正在看码头上新到的货。一眼看到郑克家,她前天刚由周忠指出来认识,面色马上沉下来,衣袖就被林娟好扯动。
林娟好喜欢的好似小女儿家,小声急促地道:“孙将军来看你。”凤鸾刚嗤地一笑:“他看我作什么?”
正在说着,孙季辅带着几个人大步到面前,粗声大气道:“周姑娘,你怎么过来了?”他眉头拧了又拧,这两年中他百般想法子调查凤鸾,却发现她闭门不出,怎么看也是正派的姑娘。
不管凤鸾有没有隐情,郭朴还要不要她,孙季辅是本能地要卫护一下,免得在自己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