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穆维持着拳头砸在沙发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整条手臂传來异样感。冷穆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僵硬。同时。冷穆意识到。冷舒曼已经离开这个公寓。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两人世界。
原本一人居住的公寓。冷穆突然觉得很大。很空荡。
他知道这里缺了一个人。但冷穆沒有想过把冷舒曼找回來。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是他家一家三口。
冷穆记得那天天很好。
“冷先生。里边请。老爷子已经在等着了。”接待的人不过四十岁模样。打量一下冷岭身侧的妻子。“这是冷夫人和冷少爷吧。”
“嗯。”冷岭搂着爱妻。鹰眸警告接待人的多事。
接待人笑的抱歉。“对不起。冷先生我沒有要打探冷先生家人的意思。”
“我的家人你们不应该知道。希望你们记得规矩。”
“自然。这边请。”
“妈咪我想去洗手间。”牵着女人手的小冷穆扯了扯妈咪。“可以吗。”來之前爹地说过。做什么都要经过他同意。并且不能听陌生人的话。
“冷先生我带小少爷去。小少爷这边请。”
冷岭冷冷拒绝。“不用。自家的酒店小穆认得。小穆快去快回。”
“好。我很快回來。”
从洗手间出來的小冷穆走的有些急。撞上了一个软软的身体。“哎呦。”“小鬼被撞的是我。你叫什么叫。。”女人敲了一下小脑袋牵起冷穆的手。“走吧。”
“你带我去哪里。”冷穆挣脱开握起來很温暖的手。这是爹地口中的陌生人。
女人转回來看着这个娇气的十三岁少爷。“去见你爹地妈咪还有爷爷。”
“我不跟你去。”小冷穆一点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有些微胖的女人。撒腿原路跑去。路上又撞上一个人。小冷穆这回沒有叫。揉着脑袋不开心看來人。來人是迎接他们的人。
“冷少爷。”
“你怎么在这儿”
“我來接你。冷先生不放心。”蹲着的人和小冷穆平视。展臂抱起了小冷穆朝另一边走去。小冷穆疑惑。“这不是回去的路。你放开……”
“要怪就怪你是冷家的孩子。”抱着冷穆的人打下一支麻醉针。冷穆耳边传來父母的声音。远远的叫他“小穆”。还有男子戏笑的声音。“你们以为保护的好。我们就什么消息都沒有了吗。要人拿鹰來换。”
那是冷穆对于父母为何会双亡的最后记忆。因为把父亲冷岭错当成冷焦。以为他是冷家的孩子。原想绑架冷舒曼的人绑架了冷穆。造成了他一家的悲剧。
冷穆开始觉得荒唐。他和冷舒曼性别不同。年龄相差七岁。怎么可能绑错。但。住进冷家后冷穆明白了。
父母双亡之后。或许是冷家出于愧疚。或许只是顺便。冷穆成了冷家的养子。他亲眼看见冷舒曼这个冷家的孩子被保护的多好。除了冷家人。外人所知道的只是冷家有一个孩子。不知性别不知年龄。
如果不是冷舒曼后來成了鹰。外界甚至至今不知这个冷家孩子是男是女。冷舒曼有所有人的保护宠爱。冷老爷子呵护备至生怕冷舒曼掉一根头发。而冷穆从來沒有听过冷老爷子一句关心的话。
冷穆对冷舒曼。十年前。五年前。一年前。甚至近到五个月前。只有恨。只想着报复。但现在……
冷穆恨不起來。脑中回荡的是冷舒曼关于她家人的话。
冷苑取代了你的父母。你的出现让我一家人都消失了。我的爹地妈咪。还有沒有來得及出生的弟弟。冷穆。我才是应该恨的那个人。
这是冷舒曼第一次提起她的父母。也是冷穆第一次听见冷舒曼的父母。在这次之前。冷穆只知道那次事故让冷舒曼父母双亡。他不知道居然冷舒曼的母亲还有身孕。
那时候。冷舒曼才刚过七岁生日。
他失去。所以疼痛。她在一个稚嫩的年岁失去比他更多的温暖。那种疼痛。他明白。所以更心疼。
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个是失去双亲的痛苦。一个是心疼冷舒曼的揪心。撕扯着冷穆。把他禁锢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其实。这一切和冷舒曼又有多少关系呢。
那个时候她才七岁。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以及弟弟死在同一个地方的一场爆炸中。
可是。他的父母呢。
双亲的音容笑貌清晰出现在冷穆脑海。年幼时一家三口的温馨浓浓袭來。熟悉的温暖包裹着冷穆。这一刻对于冷穆來说。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身心俱暖的放松与安心。
而这感觉中。冷穆想到了冷舒曼。父母的温暖只留存在冷穆的记忆中。而冷舒曼曾将那种温暖真实带给他。
冷穆放松的身心瞬间僵硬。他在想冷舒曼。这个时候他还是在想冷舒曼。
撕裂两半的灵魂似乎已经决出胜负。
输掉的灵魂仍在不甘心挣扎着。在冷穆心中进行最后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