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口中的'不',是因为什么?”凌暮远紧紧皱起了眉头,记忆中他从未见过父王如此严肃而凝重的模样,这让他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生怕错过些什么。
凌晗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翻腾的怒海与火焰,待确定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后,才沉着声说道,“远儿,小的时候,父王就告诉过你,你母妃是因为难产血崩而死的,你还记得吧!”
凌暮远狐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也不恼,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呈一个放松的姿态,如释重负般的气息缓缓吐出,绵长而悠远,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满是怅然和缅怀的味道。
“远儿,这么多年来,父王骗了你。你母妃,并不是难产而死的,就连你父王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最后又死在了哪里。她死之前,父王连见都不得见过一面。”
“怎么会……”凌暮远大惊失色,隐隐预约觉得自己似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无数的疑惑残存在心底,想要一一问出口,却在触碰到了自己父王略微惨白的脸色时,顿时如鲠在喉。
他心下一惊,一股沉闷的感受瞬间便淹没了所有的意识,思考不得,只能填鸭式的接受着身侧那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信息灌输。
“当年,你母妃生你的时候,的确难产了。只是,难产后身子较虚,却不会伤及性命。可当年你母妃生下你之后,产房里外就起了一场大火,产房里的稳婆和你母妃……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父王以为,你母妃就这么走了,至死都不能见一面……”
“什么叫做以为?父王,您的意思是,母妃当时并没有……”凌暮远惊呼,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一触碰到他的眼神,那悲戚而空洞的目光却如一道道利剑直直射向自己的内心,眨眼之间便是白刀红出,令人心颤。
凌晗允没有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失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径自喃喃道:“对啊,父王以为,你母妃就葬身于火海里,尸骨无存了。可谁想,父王的师傅竟然救下了你母妃,并且将你妹妹都救下来了。”
凌暮远猛地睁大了双眼,向来岿然不动如山挺立的男子,此刻也失去了言语。他着实是被话语中的平静与不可能给震惊到了。
谁又能想到,当年父王告诉他的难产真相,不过是遮掩所有问题的表象!而此刻最真实最根本的原因,却是一场大火而已。
许久,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怔怔然的看向凌晗允,呐呐道:“妹妹……父王,你指的是谁……当年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儿……母妃若不是难产而死,难道还是被活活烧死的不成?”
凌晗允却不忍直视他悲楚万分的目光,连忙别开脸,怅然道:“当年的事儿,父王也记不大清楚了,远儿,你也就别问了。不过是陈年旧事而已。”
如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再问,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更何况,作为她的夫君,他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还有什么资格去怀恋当初的温暖与追究当年的残忍真相?
早在他抱着凌暮远走出产房、身后却是大火突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知道真相的资格。如今知道,也不过是承蒙上天怜他多年痴守的执着而已。
“父王不想说出当年大火烧起的真正原因,那总该可以告诉儿臣,妹妹……现如今在哪里吧……”凌暮远猛地后仰,颓丧的靠在椅背上,胸脯似是有些一起一伏。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却令人一听便心底颤然的乞求与颤抖,似是无尽的欣喜,感慨于生命中最难能可贵的兄妹亲情,那般的小心翼翼,即便是多用一份力道,也都让人忍不住为其心惊。
凌晗允的眸光幽幽,头转向某个方向,迎着初起的朝阳,在万丈光芒中终于找寻到了那小小的归属之地,那个方向,便是元亲王府的府邸位置。
“远儿,以后有时间,便多去元亲王府看看吧!”
……
刚刚过去的这一夜,有人相拥而眠,也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更有人焦头烂额忙得不知东西南北。
柒月楼的掌柜议事处,弥漫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卢朝轩散乱着头发,衣衫略显脏乱的坐在众人中间,神色凝重严肃,眼底是少见的冷厉阴寒之色。
在他下首,或站或坐着数名掌柜,神色各异,眼底却是如出一辙的沉重。
沉默与压抑,在小小的房间无止境的蔓延,似是要将此种气氛推上巅峰,好在最顶端的那一刻猛然一推,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公子,如今我们万不能坐以待毙了。就算是想守,怕是那些人也不允许。是否需要将隐藏在京都分围的掌事都召回来,共商对策?”一人再也忍受不住如此冷寒而窒息的气息,率先打破了这份笼罩在各人头顶上空的寂静沉默。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顿时唰的射向桌案后的卢朝轩,有些人还兀自点着头,期待能够从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