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毫无给人以周旋的机会,说明他确实握有什么筹码,但吾想不通究竟是什么让他有此自信能伤到师父。”
若只是武力层面,虽说苍生现在重伤,但也是无需惧怕,鬼觉神知擅长奇能诡术,只怕有何阴谋……
“他在何处?”
一辜风雪,满身落拓,身上显而易见的血腥气随着风雪漫开,一双渺黯的眼,略有波动。
“他之情况吾已明了,现在已经找到救治之法。”
十二脸色一缓:“那太好了,速往寒山药庐。”
雪漪谷的风来得脉脉,暖色的韵调里带着一丝清寒的味道。
许是许久未曾打理了,庭院里的雪茸花绚烂得几乎要将庭下的灯台淹没,绒絮轻轻扫过眉间,又飘飘忽忽没进发间。
也不止是雪茸,还有一株桃花树,这树有点怪,春天不开,倒是磨磨唧唧到了秋天才慢慢绽开。香气淡淡地几乎不见,显得颇为小气。
尽管天还没黑,苍生还是把疯长的雪茸拨到一边,挑亮了灯烛,现在亮的不明显,但天色再沉上一分便清楚了,好教回家的人知道有人在……
在庭院里散上两圈步,觉得应该没什么事要做了,便在那人平日坐的地方坐下来,背后的花树隔着衣料传来树皮特有的粗砺感,苍生头靠在树上,有一茬没一茬地顺着漫卷尘嚣柔顺的皮毛。
“你说他平时坐在这是怎么文艺起来的?”
“嗷。”
漫卷尘嚣真是越来越像只狗子了,滚滚蹭蹭卖萌撒娇,直到苍生一拳砸上它的脑袋才哼哼唧唧消停下来。
“你知道你像个什么犬吗?”
“咩?”
“苦境田园犬。”
“……”
“简称土狗。”
漫卷尘嚣吭哧一口咬上苍生的手。
这回苍生没像往常一样甩开它,另一只手戳着漫卷尘嚣脑门:“狡猾。你倒是知道趁机要我的血,过一会儿啊,你就再也没有了。”
这牲口哪儿听得懂,只觉得苍生又是在犯二,特别欢乐地舔着满是精纯火元的血液。
伸出手掌对着夕照,恍惚间浮现出一面钟表的影子,时针还在缓慢而无情地走动。握紧手心,抬眼时,浮廊外仍然没有人。
“像什么话,时间到了,也不回来送送,好歹是同居这么久的交情……”
夕照寸寸落下,等待的时间仿佛错觉般无限拉长。
身体没有任何虚弱感,血液也流得顺遂,苍生想大概没有像自己这么健康的等死的人了,这要是让其他同道中人知道,会不会打死自己。
就好比你玩网游,别人都是被boss慢慢挠至残血而死的,你是明明满级满红蓝,结果没电了,只得认命扑街。
苍生还在想要是天之厉再强上几倍自己就能成功壮烈了。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说明自己段数高谁都没那个能力来收自己的人头,要是主动再爬回道境找某弃死磕那就纯属脑抽了。
把血淋淋的手从漫卷嘴里抽出来,嫌弃地在它皮毛上蹭了蹭,淡淡说道:
“我走了以后你不准随便乱咬人,他要问起你主人是谁,你就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被邪恶铸剑师抽魂炼魄注进这口剑里,千辛万苦才找到他。”
“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今后你就把雪漪浮廊的门看死了,妹子放进门,汉子有多远追杀多远。”
“好了,现在去蹲门口,看看他回来没有。”
这么说着,视野里蓦然一暗,再回头时,却见夕阳便只剩下一条金线。
血液一点点冰冷下来。
嘴唇动了动,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仍是垂下眼,拍拍漫卷的头,说道:“算了,没时间了。”
今年的雪茸开得很早,若是你还在这,落点雪便更好了……
重新倚回树边,胡思乱想的脑子冷静下来,又是一阵自言自语。
“原想最后再和你说两句话,但好像来不及了。”
“你这人太计较了,又喜欢闷在心里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说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你让我怎么回应你……”
夜幕降临时,眼底倒映出渐渐虚无的双手,周身似乎有光尘飞散,躯体点点化作虚无,却仍是不停地对着面前的空气竭力说着,仿佛要将声音刻下来。
“我在这树下偷偷埋了几坛梨花白,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我等你的时候,我却失约了……”
“你还没有回来吗……”
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却只剩下纷飞的雪茸……
抱歉。
时间到了,缘分过了。
今日的天黑得仿佛特别快,半路从慕少艾的药庐回转雪漪谷时,天空已经挂上了几点疏星。
心口莫名发闷,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视野里远远出现灯影摇曳,冰寒的神色稍缓,踏过门前的雪茸时,
庭院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