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过眉梢,刻意放慢的脚步,让视野里那抹寂然雪色无限放缓。
雪发飘零,渺黯目光,落在前方,似是未曾看向来者,低喃着一阕垂死挣扎的哀吟……
“第一眼,吾看到了那时静默的岁月慢慢侵蚀。”
“第二眼,是掩埋在墓土里残雪消融的颜色,让吾一度错觉了温柔……”
“……而第三眼,则是灼伤灵魂,将盘踞在心口啮食残温的野兽刺激得发狂。”
一步步,沉稳而优雅,错身刹那,修长的手,已经按上一口动念的墨剑。
那一瞬间,天地遍染墨色。
“你眉目间,残留着令吾厌恶的温度,动剑吧,这一场杀飨,应该胜却废言。”
凝目,寒入骨髓的终末剑息首次动荡满是罪业的灵魂,异常嘶哑的声音,沉沉回应——
“漫卷尘嚣……应战!”
无法说明的战,无法说明的剑,相遇一刹,便注定了这场厮杀。
……
“嗯?”指下弦断,清雅面容,微露沉思。
来四麒界时间已太久,苦境情势不容乐观,不知现在又是怎样……
“先生,弦断了。”侍立在侧的白衣童子见这位苦境名人许久不语,开口道。“在苦境,弦断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亲友丧……哈,命数当前,谁又知呢?”
竹林声动,一股幽幽燃香袭人,清润温和的声线,一如其人儒雅:“世事无常,人力未尝不可更天换地,命数何足信?”
白衣童子见紫衣文士走来,躬身一礼:“师尹。”
“言允,你退下吧。”
素还真起身微笑:“也是,师尹带来的怎会是坏消息?”
“哦?若吾带来的当真是坏消息,你待如何?”
“那劣者也只能做那听天由命之辈了。”
慈光首辅,无衣师尹,听素还真此言,云淡风轻一笑,尔雅道:“素还真当真是苦境首智,无衣拜服。哈,正是苦境之讯息。适才受到碎岛戢武王传信,说有苦境人士前来四麒界寻找你之下落,书信在此。”
素还真闻言心中一松,阅罢微微意外:“竟是他?”
“看来此人令你很意外。”
“劣者本以为他还在闭关,没想到竟提早出关。”目露疑惑,素还真又道:“按此日期,此信到时,那人便该到达慈光之塔,怎会仍未到来?”
“嗯……”
此时流光晚榭外,一人匆匆而入,面带怒色:“师尹。”
“撒手慈悲,你受伤?发生何事?”
“外面有一个怪人,”撒手慈悲捂着手臂,上面传来阵阵灼烧的疼痛,虽然是轻伤,但确实疼得紧,咬牙道:“求见师尹,吾要他稍等,他便无由伤我!”
眼眸一转,察看撒手慈悲伤势,虽然并未伤及筋脉,但也有得其苦头吃。心念一转便知定然是撒手慈悲脾气火爆,那人也不是好脾气的便起了冲突。
“此火能之伤诡异,难以祛除,还是将那人请入一谈吧。”
素还真见状,沉吟片刻,道:“那人性情平顺,此番必是寻吾太过事急,冲撞了令徒,师尹见谅。”
“无妨,撒儿年少不经事,合该教训一二。”
竹林一阵不安飒飒,人未至,沉重武息便压迫而来。素还真疑惑之下,陡见惊心一幕——
苍生面色苍白,步履蹒跚,捂着腹部的手一片血染。
“苍生,你怎会伤至如此?”
“唔……你是饼……素还真,还……还活着啊。”
迅速扶苍生盘膝坐下,元功运转,迅速稳下苍生伤势。
“不好,他体内有一道剑气纠缠心脉,吾之内力无效。”
缓过一口气,苍生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恙:“我没事,我功体特殊,只要有一口气在,稍事休息便没事了。”
“杀戮碎岛与登仙道之间并无嫌隙,你怎会遭遇截杀?莫非是火宅佛狱?”
“不是,”伤势一直被自己压抑,适才出手制服那个毒舌印度仔后还是爆发了。苍生深呼吸一下道:“半路上遇到一个脾气古怪的剑者,过了两招,很强。”
“嗯?”在感觉到苍生身上残留的冰寒剑气时,无衣师尹就略感不妙,平静地问道:“那剑者有什么特征?”
苍生回忆了一下道:“长得特别好看。”
无衣师尹:“……”
“一口墨剑,满身飘雪。”苍生想了想补充道:“脾气太差,根本没法沟通,不过他也中了我的流火,三日内不解招,他虽无性命之忧,但功体一定会损伤。”
不,这绝壁不行!吾还指望他保命!
寻思了一下这事还有转圜余地,无衣师尹道:“你说那人,也许是吾之旧识,此事必有误会,不如让吾代为调解。”
按下写着一脸‘我不我不我就不’的苍生,素还真点头微笑道:“若有误会,能开解自然是皆大欢喜,便劳烦师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