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了三回,班主任忘尘缘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我的爸爸是一台压路机,他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玉树临风凶神恶煞地团灭了胆敢肖想麻麻的副本,包括不知道为什么粗线在麻麻房间里的步香尘阿姨,看来爸爸的打击面已经突破了不打女人(or人妖)的限制,以大力向全面扫荡老幼妇孺的方向进发。”带着笑念完苍生的期末考试作文,忘尘缘晃晃手里的试卷:“虽然一看到苍生的语文试卷我就头痛,但侧面来看苍生的想象力还是很不错的,我是很想给个高分但是可惜我不是教语文的,意琦行家长你怎么看。”
苍生没什么毛病,就是考试写作文时喜欢无节操吐槽老爸,让改卷的一步莲华老师很担心——
这绝逼已经中二了。
意琦行面无表情地问:“他人呢?”
“今天除夕,总不能补课太过,我先放他回家了。”
“哦。”接过试卷,草草扫一眼,作文自动打上马赛克,实际上如果不是作文的问题,第一名也不会让给隔壁班的那谁谁。“那就这样吧。”
“稍等。”忘尘缘拉开抽屉抽出一沓作文纸,“我只是想说虽然你们家的故事很精彩但是让孩子每次写作文都扯到家庭暴力或者社会暴力的话题上,长期以来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不好,或者可以向同班的殢无伤同学学习一下写写诗歌,有助于陶冶情操。”
“我会注意。”
“还有,帮我谢谢苍生的新年礼物,冲这个我得给他及格。”
意琦行得出一个结论:苍生的皮子又紧了。
苍生拎着菜刀有一茬没一茬地剁着饺子馅,回想着是不是把家里长度大于等于鸡毛掸子的棍棒类物体都销毁干净了,家暴啥的已然可以写一篇论文了……
绮罗生浇完花探进厨房眼睛弯成月牙:“要帮忙吗?”
苍生回想了一下绮罗生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惊悚地狂摇头:“不用不用,把春联先贴了吧。”
绮罗生遗憾地叹了口气,到客厅找了金粉毛笔,铺开红纸,歪着头想了想,一行漂亮的飞白跃然红纸之上——
剑意渊峰写春秋
国色江山应如画
横批嘛……
唇角一弯,下笔默念:“造……福……苍……生。”
喜滋滋地晾干,自觉十分满意,找了胶带便拎着春联出门贴。
毕竟是九寒天,门外冷空气登时让绮罗生打了个哆嗦,但为图省事,也还是哆哆嗦嗦地贴着春联。
上下联还好说,横批以绮罗生的海拔还是艰难了点,叼着一片胶带,踮起脚尖妄图拔高一点海拔……但,貌似不太可能。
正叹了口气想回屋拎把椅子出来,背后便覆上一片温暖,同时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耳边吐息湿热又异常清晰:“够不着?”
绮罗生一愣,脸色有点发红,“你就够得着?”
“你和我的话,我想还是可以的。”不等绮罗生反对,便抱着他的腰稳稳托起,正好触手可及门框顶。
绮罗生的尖耳迅速漫上一层粉色,别过头把横批贴好,虽然有点歪……
“进屋吧。”虽然这么说着,但只是把绮罗生往怀里窝了窝,根本没打算让他沾地,就这么一路抱进卧房。
“……”要不是苍生还在厨房忙活,绮罗生窘得恨不得把花盆扣在头上……不对,是扣在意琦行头上!
把自家白毛大狐狸放在床沿,意琦行握着绮罗生的手专注地看着绮罗生,却是一言不发。
“看、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很忙,没有好好看你。”
绮罗生垂下眼,低声道:“也没有,昨天还胖了两斤。”
伸手捏了捏葱白的手,果然是丰腴了不少,想来苍生放假回家后他是有口福了……
绮罗生只觉得意琦行的手越摸越不是地方,使劲挣开,愤愤道:“苍生在家呢……”
意琦行一脸正直:“什么?”
绮罗生当即就想糊他一脸饺子。
这时候苍生在厨房里喊:“馅剁好了!饺子现在包吗?”
“等一个小时再说。”卧室里传来一声清冷。
厨房陡然沉默,然后绮罗生就听到窗户被大力拉开的声音,接着有什么东西跳窗而逃。
绮罗生和意琦行两厢沉默。
“他去哪儿?”
意琦行面无表情地说:“家里没面擀饺子皮了。”
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正想摸手机给苍生发条短信,绮罗生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便被压倒在软软的被子上。
“现在他走了……”
果然流氓是有遗传的。
天色渐渐暗了,大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地关门回家吃年夜饭。
苍生独自走在大街上无限惆怅,被家暴的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鬼觉神知……算了,既然出来了干脆买只老母鸡回去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