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女儿居然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夫人只能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一口气。
李婉儿依旧大声的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我怎么了?我又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上至公婆,下至小叔小姑,哪个不是被我安抚的服服帖帖,那安宁侯府瞧着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早就被那几个不成器的叔父给掏空了。要不是我陪嫁了一大笔嫁妆过去,又时时注意开源节流,只怕他们那一大家子早就去喝西北风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做错了……”
大夫人看着女儿这副状若癫狂的样子,心中只有无限的心疼,可是自己吃过的亏又怎能让女儿再次承受,自己走过的旧路又怎么能让她再次冲过去?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你……没有儿子!”她终于还是残忍的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声音也带了无尽的无奈。
李婉儿的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母亲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本来容光焕发的面孔瞬间颓败了下去,甚至露出了一丝的死灰。她像个被抽了气的木偶一般跌落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说道:“难道我这三年的辛苦持家,三年的夫妻情谊,也抵不过一个儿子?”
“婉儿,你听娘的,你看看娘如今的境地,难道就想不到你的将来?”大夫人惊讶于女儿的反应,她一直认为女儿是浓烈的、任性的,却没想到她也有敏感脆弱的一面。她赶忙上前,将女儿拉到自己的怀里。
“若不是因为你妹妹……死了你的弟弟,娘又何必容忍你那个无知鄙薄的二婶的一再挑衅,又何必忍着气让你父亲那野女人带着两个野种回到侯府?”大夫人眼里闪烁着混杂着愤怒、不甘、怨恨等情绪的幽暗的光。
“可是,可是,他和父亲不一样!他是对我是真心的!”李婉儿还在执意的辩解。
大夫人轻轻抚摸着李婉儿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一开始,你的父亲也是说不在意的,只说等着我,也只想要我生的儿子。可是后来当她知道我生了你妹妹之后伤了身子,无法再有身孕的时候,还不是毫不犹豫的就收了柳姨娘,后来又有了白姨娘?说到底男人的情谊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儿子才是真正的依靠!”
“儿子!儿子!”听到这两个字,李婉儿仿佛觉得有千万只钢针在扎自己的心肺,她烦躁的挥开母亲的手,愤怒的说道:“你们就知道说儿子!又不是我不想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三年了还是没有动静!”
“婉儿,你别急,你听娘说,娘已经都替你想好了,你放心吧。”大夫人把李婉儿又拉回到自己的身边,细细的解释着。
听了母亲一席话,李婉儿的脸色总算是由阴转晴,撒娇的说道:“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大夫人回答得十分的自然。
“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母女之间的温情时刻。
大夫人和李婉儿听说是李柔儿来了,都有些错愕。可是很快便也平静了下来,又不是什么外人。李婉儿便从母亲怀里起来,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裙,这才迎了出去。
李柔儿弱柳扶风般的推门走了进来,温婉的笑着说道:“原来大姐今日回来了,怎么不告诉妹妹一声。我才刚刚到了门口,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陈嬷嬷蛇蛇蝎蝎的大叫起来,倒把我吓了一跳。”
随着她进来的正是本应该守在门外的大夫人的心腹,陈嬷嬷,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抽空去了趟茅厕,居然就发现二姑娘神情呆愣的站在内室门前。
她有些惧怕的望向上座的大夫人,却得到了一个明显的让她离开的眼神。她只得惴惴的退出门外,心里一面祈祷着二姑娘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一面又埋怨大夫人莫名其妙。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总是防着二姑娘似的,弄得她们这帮做下人的左右难做。
房里的李柔儿亲昵的拉过大姐的手,又冲着大夫人说道:“母亲今日可好?昨儿大哥的事可是把祖母气得不轻,今日都免了请安呢。女儿还以为您也是因为这事气着了,才不许姐妹们过来,原来竟然是因为大姐回来了。”
“我这也是临时起意的,娘也是怕麻烦你,才没有通知你的。现在已经上秋了,到底是有些寒风的,你的身子又一向不好,刚才可吹着风了?”李婉儿对这个亲妹妹却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李柔儿那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秀美的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却越发显出一种如“西子捧心”般的脆弱的美。
其实若是单论容貌,她恐怕是这李家五姐妹中排名最靠后的一个了。可是她那份仿佛羽毛般的轻盈之美,还有如同精美瓷器那样的柔弱之美,都让人觉得只想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里,绝不忍心让她受伤半分。
这样柔美轻盈的李柔儿站在那美艳热烈的李婉儿身边,正仿若是春兰秋菊,各逞美态。大夫人居高临下,眼中全是两个女儿的倩影,也不觉得有些自得起来。她左看右看,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她望向大女儿的眼神中总是多了几许母亲的柔情。
这样的情绪淡淡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