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人生必不若初见,悲罢画扇听清笳
须晴日,光晕微暖,泉水铮铮然,叮咚有琴声,得佳偶,白日放歌,风流无暇。
“雪主。”时间仿佛凝住,过了一生一世那般漫长,他许久开口,“狄桑给你倒杯茶。”
宁芜歌忽然起身脱离霍祈风的怀抱,转过来,纤长的手覆上霍祈风的俊颜,温柔而迷恋地拂过他的眉角、鼻梁,落在微微紫红的唇上,轻轻勾勒红唇的轮廓。
突然,她将自己的唇就这样堵上去了,叫人措手不及,像一匹饥饿狂野的小狼,敛去了獠牙,只剩下孤寂烧出的绝望——她向他索取,想要一丝光一点暖般,不断加深,加深。
霍祈风的星眸霍然睁大,双手悬在半空中,将落未落。
宁芜歌的手揽上他的脖子,雪的香气泛着酒香,沁入他的鼻翼。雪莲酿的后劲很足,他脸上也烧起两团红云,每一口呼吸,都是极致的惶惑与享受——若这是梦,不醒可好?
“长笑——”她目光迷离,定定地看着他,眼前却浮现出另一张脸来,这一声似叹似歌,却如一声惊雷炸响在他的耳
畔。
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兽,一个翻身将宁芜歌压下,反客为主地在她的身上攻城略地,可是就在他扯下宁芜歌上衣,眼前是她雪般白净的肌肤时,却被她满脸的泪痕阻止了下面的动作:她在哭,无声无息地哭,仿佛这三年来没流出来的泪水,今夜要像决堤的洪水般冲肆而出。
心,紧紧一抽,分不清是悲是痛。
“睡吧。”他将所有狂风暴雨化作云淡风轻,骤然回到原点。
就在他即将起身,想用被褥将她裹好时,宁芜歌的脸上忽然红光大盛,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他眉头深锁,现在在边境,茫茫雪域,到哪儿去找大夫?上次在长陵皇宫,最后一颗碧雪丹也给她服下了。
宁芜歌咳得将身子蜷成一团,试图让咳嗽缓些,可是只是徒增身体不住的颤抖罢了。
那声声咳嗽从她的口中撕心裂肺般咆哮挣出,她的小脸蜷成一团,都是病态的红,**不断从她口中溢出,恍恍惚惚间,他听到的是:“水……水……”
发狂般向桌子冲去,却发现杯中最后残余的一点水都被她刚刚邀月共饮去了,霍祈风转身就要下楼给她找水,这个时候又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宁芜歌几乎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霍祈风几乎被这种心疼感折磨疯了,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划,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是触目惊心的红。他似乎不知道疼痛般,眉头都不皱一下,毅然向床上咳得死去活来的宁芜歌走去,容色不变地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她的嘴边.
鲜红的血液从宁芜歌的嘴角漏下,她的意识已经迷离,却像孩童吮吸一般,贪婪地吮吸着这腥甜的液体。霍祈风将她揽在臂弯中,手抚着她的额头,为她拨开额前散乱的刘海,微紫的薄唇吻在她的发心:“芜歌……”
宁芜歌喝完血后,终于睡去了,只是梦中的那一两声呢喃,仍叫人心碎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生出冷冷的孤独来。
夜半窗外清笳响起,凄凄然,如泣如诉。
“雪主……”霍祈风望着悠悠转醒的宁芜歌,刚毅的眉眼中尽是温柔,“来,喝口水。”
这水是他清晨下去取的,那是她已睡熟,他动作轻盈像只灵巧的猫,生怕惊醒了她。还没等她醒过来,茶已凉,他又想着给她把茶热热,便就着火炉给她烤烤,终于有些温温的暖意了,他不禁轻轻笑起来。
宁芜歌抬头看看手里拿着茶杯的他,倾过身子去喝茶,浅浅啜着,看得他确是满满的欢欣。
喝完茶,她清丽的双瞳幽幽地凝视着他:“你的手怎么回事?”扫到他左手上的包扎的白色绷带,她语气淡淡。
“没什么,不小心划伤了。”
宁芜歌也不说话,兀自下床,披上外衣,对身后的他道:“走吧,回长陵。”
他信步跟上,一如这三年来一样,默契非常。临出邸店门,他叫住宁芜歌,将白色的包裹递上:“雪主,路上吃吧。”
宁芜歌打开还泛着热气的包裹,是白色的包子,做工不是很精巧,但是,在这关口的邸店中,根本就不会有这样做工精细的面点在,只有粗糙的干粮和干肉,很明显,这是霍祈风起早自己做的。她看了看,也没说话,塞到嘴里就咬起来,咬得很慢,却一下一下非常有力。
“雪主,上马吧。”马只有一匹,虽然这三年里两人遇敌时也曾共骑,但与她贴得如此近,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宁芜歌二话不说,一个华丽轻盈的翻身上了马,霍祈风紧随其后,二人策马而行。
“昨晚,你都听到了吧。”她的声音无忧无怨,恍如初醒的精灵,不悲不喜。
坐在她身后的霍祈风一言不发。
“还有些故事,将来我再和你说。”
那种感觉,复杂,难以明说,是喜是惊是无措。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