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必大费周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三人还没出声,面墙躺卧的男子便冷冷出声。
“程大人,我们是来请教医术的,不是审讯。”王墨将作为道具的药箱交给疏桐,抬步走近了木床。
自从在贾南风的寝宫内被赵王司马伦的兵马捉住后,廷尉府为收集贾南风祸乱朝廷的罪证,每日都有官吏轮番前来逼问,甚至行刑逼供。在这些官吏眼中,他早已不是太医令程据,而是废后贾南风的面首兼军师。
此刻,听说是来请教医术,惊讶之下,程据支臂坐起转过身来。
虽然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程据的一双眼睛依然在沉静中透着一丝精明。这让见惯了囚犯在逼问审讯后崩溃涣散的眼神的周慈,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定力。
程据的目光扫过王墨和周慈,最后落在了疏桐脸上。这名五官清秀的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程据的表情,没有逃过王墨的眼睛,他干脆侧身退开一步,让他能将疏桐看得更清楚。
“你们想要问什么?”王墨退让的动作,让程据有些警惕。
“想请程大人替她把把脉。”说着,王墨回头对疏桐道,“桐儿,你过来。”
疏桐一脸愕然。王墨这个时辰将自己带到廷尉府的监舍来,居然是为了让一名囚犯替自己把脉?!
程据瞥一眼王墨,随即又抬头望向周慈道:“廷尉府的周大人不也是位医术超群的名医么?若周大人都诊断不了的病,我也未必能诊断出。”
周慈笑道:“程大人先把过脉再说吧。”
疏桐虽心存疑惑,却还是按照王墨的要求,走到了木床前,将手腕伸向程据。程据犹豫了一下,将手指扣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后,程据脸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
“程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王墨在一旁问道。
程据猛一把丢开疏桐的手,以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疏桐全然不知程据在说什么。
程据却十分震惊。他当日在金谷园替她把脉时。发现她体内有自己调配的用于控制宫人的致幻药后,为剪除后患,针刺了她的几处致命穴位。按照常理,她当夜就该去阎王殿报到了,为何竟活了下来?能从自己手下救人的大夫,放眼天下又能有几人?!
旁边的王墨却道:“药浴浸疗,针刺穴位,香薰促醒,外加汤汁调养。程大人觉得妥否?”
程据望着王墨,疑惑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周慈便道:“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师弟王墨。年前才从王寺村回来。虽然他年纪轻轻,却是我师父最为得意的弟子。”
“你就是济生馆那个能嗅味辨药的神医?!”程据一脸震惊。
“神医?”王墨无奈轻笑:“我若是神医,此刻又何必带着她来监舍请教程大人?”
“她是你什么人?”程据转眸看着疏桐,狐疑道。
“内子。”
程据皱起了眉头:“是你的夫人?可我记得上一次是金谷园的石拓公子请我替她把脉……”
石拓请他给自己把过脉?疏桐全然不记得当日应征而来的大夫里有过程据。
“时间不多。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叙旧。还请程大人将解药配方告知一声。”王墨言归正传。
“她的体内为何会有我的毒药?”程据不解问道。
不但是程据想不明白,疏桐更是想不明白:除了王墨喂下的“七味亡魂丹”,自己体内还有程据下的毒药?虽然他是常云霁的表兄,但她往日从未在王家见过他,素未蒙面,他又是如何给自己下的毒?
“对了,刚才还没介绍完,我师弟乃是散骑侍郎王恺王大人的四公子。”周慈适时补充了一句:“听说程大人的表妹喜欢用毒,想必是用失手了吧。”
疏桐一惊:是常云霁给自己下的毒?难道是那次喝下的避胎药?!
这女子果然是表妹府上的人!程据恍然大悟后。摇头对王墨道:“她体内的毒药是我调配的不假,可我却并没有解毒之方。”
“当真没有?”王墨上前一步追问道。
“没有。”
王墨面色一冷:“程据,有个情况可能你还不知道。昨夜子时,贾南风已经被金屑酒赐死,你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了!”
“你说什么?!”程据惊讶不已。
“贾南风一死。她的宠臣董猛也畏罪自杀了。”略作停顿,王墨又道,“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前提就是你交出解药配方。”
程据垂首陷入沉默。
王墨又道:“你在宫中待了几十年了,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情势下,我是你唯一的生路。”
听到此处,疏桐却不免怔住。她清楚记得,王墨曾说过“我只是觉得开出这等狠毒药方的大夫,不配活在世上”,如今他却主动要给这狠毒的程据提供生路?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