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弥漫着温柔的烛光,夜风摇曳着男子的衣袍,他却将目光一直停在床上那沉睡的女子身上。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双手交叠在小腹,就连呼吸也薄如蝉翼。这是第二次,他这样静静在一旁守候受伤的她。他盼着她醒来,却又在纠结到时候自己该用哪一个身份与她相见。
端木初的梦里,燃起一片火海,吞噬了亭台楼宇,吞噬了那么多尸体。她最后看见那一对男女,他们已经身处火海之中,女子的面纱被炽热的风吹走,她清晰地看见那张容颜。那半张被毁的容颜,还有另一半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容颜。那就是她的母后,花容月貌,终是红颜祸水。是她成就了父皇的雄图霸业,也是她为她曾经的国家带去了灭顶之灾。也是她,让那个曾经雄霸天下的男子,沉溺在温柔香中不爱江山,才让那些乱臣贼子钻了空子。
可是,他们的情是真的,是这世间唯一值得追求的感情。
就算母后毁去了半张容颜,父皇仍旧对她宠爱有加,那一生都没再立第二个妃嫔。
这世上还有那样的男子吗?也会有人待她那样好吗?
端木初想哭,梦里的她就坐在玉台上,看着宫中横尸遍地,看着她的父皇母后葬身火海。她却还在想着他们的感情!
端木初当真哭了,清泪从合紧的缝隙间流淌出来。男子俯身,清凉的指尖截住那滴眼泪,温柔的抹去。
她不知她身怀怎样的苦痛,也无法去感同身受。只能默默地坐在床前,注视那张尚未醒来的容颜。
“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细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柳眉,温柔的游走在她的额头,企图平息她的痛苦。
——
幽幽箫声空寂的响起,似是一种无源的水,流淌在端木初的心间。鼻息里混入一丝淡淡冷香,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半米阳光透进眼帘,刺疼了她的眼睛。
等到逐渐适应了光线,她才开始打量房中的布置。
除了她睡的床,便只有一道画屏还有一幕珠帘,画屏外隐隐能看见那方八仙桌。这样简陋的布置,这里是哪里?
她动了动身体,只觉肩膀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想起,她的左肩被傅清夜刺了两个洞,没死已经不错了。
箫声伴着丝竹的沙哑声继续从窗口溜进来,端木初忍不住好奇,缓缓从床上下来,捂着被包扎过的伤口,走到了门边。
单手拉开房门,一阵清爽的风拂面而来。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就连景色也是格外的迷人。
一院的寒梅开得十分繁盛,按理说这已是三月尾,梅花早该败落了。可为何,这院子里,却依旧冷香袭人?
箫声的来源是那个坐在院外一株老树上的一个男子。
端木初只看见那道浅白的背影,脚步不由得迈了过去。她能活着,定是这人救了她,所以她要知道,救命恩人到底是谁?能够从深深皇宫里将她救出来,此人定然身手不凡。
走得近了,箫声停了下来。世间顿时寂静,端木初就站在树下不远的地方,着一身单薄的素白单衣,站在清晨的冷风里。
男子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她的气息如此近,他却不敢回头。
端木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他就猜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打破尴尬。
收起玉箫,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长身而立。仙衣飘飘的回过身去,一头青丝迷蒙了眼睛。
她能看见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那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容颜。这个身影,端木初记忆深刻。还有这一缕冷香,不会错的,他就是十二指山的少当家。
“你是唐句?”
听她这样一问,男子愣了愣,没想到她认出的是初见时他的身份。他勾了勾唇,慢慢走近。
端木初却向后退了两步,冷笑道:“是你救了我?”
唐句蹙眉,不再靠近,只是越过她身旁,往屋里走:“进屋说吧!”
端木初却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原地。
唐句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下担心她的身体,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放心吧!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杀你。”
端木初愕然,她没想到唐句能猜到她的心思,还能一语击破她的迟疑。看他转身继续往屋里走,端木初这才提步跟了进去。
她在桌旁坐下,唐句递给她一件外衫,又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模样十分谦和,丝毫没有山匪头子的粗鲁,反而是儒雅。
看着他细心地模样,端木初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唐句勾了勾唇,戏谑的道:“姑娘忘了吗?初次捉你上山时,我就说过了。再见你定然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端木初愣了愣,不禁白了他一眼:“少当家别做梦了,本姑娘只喜欢美男子。”
“哦?”他佯装讶异的打量着她,不禁会意的笑笑,“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眼光高些也很正常。不过…”话音一转,他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柔夷,接着道:“我是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