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敬之的非常之举,众弟子却习以为常了,一哄散开,有的打坐练气,有的劈腿下腰,有的练起剑法。
风雪天犹豫片刻,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从兵器架上拿了把长剑,走到角落里,练起“竹林观云”剑法来。
此剑法为云梦剑派中最基本剑法,青衣弟子,人人要学。风雪天已练了十来年,自然十分娴熟。
“不对,不对。”“错了,又错了。”刚练到酣处,只听嘈杂声响起。原来那群孩童,全围在了风雪天的周围看着。
“‘云生结海楼’要这样,手腕内旋,剑尖左腋下钻出。”一个脑门发亮的孩童演练了一遍,得意洋洋地看着风雪天。
“这招‘孤云独去闲’应这样。”一个短发孩童用力比划一番,引起众人喝彩。短发孩童越发神气,对风雪天道:“你那样是不——对——的——”故意把几个字拖得老长。
又有几个小孩把“云深不知处”、“苍茫云海间”等几招演练了一遍,七嘴八舌地,只道风雪天练得一塌糊涂。
这些孩子早已听说风雪天大名,心理上已把他看得低人一等,言语之中,自然不甚客气。
风雪天默然无语,也不争辩。心中自然知道刚练的和师父所教有所区别。
前些年,他都是按师父教的剑谱一招一式地练。近年来,偶尔间发现有些招式略作改动后,整套剑法会变得更加圆润。就潜心钻研了一段时间,改动了好几个动作,去除了一些生涩之处。
那些孩童见风雪天并不答话,甚感无趣。风雪天那不以为然的态度,更是让他们不爽。
“风雪天,你聋了吗?”一个小孩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快速把头缩进人群里。
风雪天心中怒气渐渐升起,但近来的磨练让他的性情变得坚忍,只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忍住,犯不着和一群孩子生气。”
众孩童先是饶有兴趣地想看好戏,见风雪天竟无动于衷,不由得索然无味,反而更加激起了的好斗之心。
一时间,“聋了”、“傻瓜”、“笑柄”等词不绝于耳。
风雪天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只当充耳不闻。有心一走避让,但又担心方敬之回来察看。只好仍旧地一招一式地练自己的剑。
众孩童更加肆无忌惮,有三两个,躲在人群后,居然扔起了小石子。
一人矮胖男孩突然拍手叫道:“风雪天,风雪天,青衣穿了万万年,气得师父只叫冤,一对师徒不值钱。”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风雪天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了。侮辱他,能忍;侮辱慈父一般照顾他十七年的师父,不能忍。
风雪天怒喝一声:“冤你的头!”身影一闪,姿势优美地绕过两个孩童,一把就揪住了矮胖男孩的衣领。用的正是师门的“云生雾起”轻功心法。因距离甚短,倒不需要多少内力的支撑。
远处一间房内,方敬之神站在窗前,见此不由得噫了一声。
矮胖男孩正是在得意之间,忽然衣领被抓,却也不慌,手肘向后重重击出,正是一脱困高招。
可惜风雪天手臂甚长,男孩身材又实在太矮,手肘根本碰不到风雪天,倒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旋了一圈,险些摔倒。
风雪天见此也不由得“扑哧”一笑。男孩恼羞成怒,大叫:“偷袭算什么好汉,有种的放开我再打。”其他男孩也都哄然道:“有种的放开再打。”
风雪天腹中恶气已出,倒不想再跟一帮孩童计较。放下男孩,转身欲走开。
那一帮孩童心中却是大为不服。一个小眼男孩生得贼精,隐约看出风雪天对师父很是在意,大声叫道:“风雪天,你师父只教了你偷袭么?真是名——师出高——徒啊。”故意把“名”字和“高”字拖得老长。
风雪天闻言大怒,转过头来,冷冷盯着那人。那小眼男孩害怕了,头一缩,躲进人群后面,口中却依然不依不饶地叫道:“你是有种的人教的,就和我们大哥比一场。”
那矮胖男孩恨不得揍风雪天一顿,但却委实没有揍趴他的把握,所以跟着叫道:“不敢比,就连你师父都是没种的!”其余男孩纷纷附合:“不敢比的是没种!”
小眼男孩口中的大哥叫谭上原,是这群孩童中年龄最大的,上山时已经十二岁,入门刚两年。悟性甚佳,极有可能在明年春上就晋为银衣第子,是方敬之最为器重的徒弟,被这群孩童尊为大哥。
谭上原听到大家的呼声,心中得意,故意从人群中拔地而起,飞身跃过数人头顶,傲然立在场中,惹得众孩童一阵欢呼。
只见他细眼大嘴,皮肤稍黑,生得高大壮硕,仅比风雪天矮了少许。一双细长双眼扫视全场,面向风雪天时,突然咧嘴一笑,翘起一根小拇指。
风雪天怒气已冲到喉间,隐藏太久的血性终于被激起,心道:“如此连累师父被侮辱,将来几个月怕是更加难过,索性放纵一回,或许有所转机。”所以也并不答话,将剑一横,摆出起手势“拨云待客至”。
早有孩童为谭上原取来长剑,谭上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