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大地,龙之领地。地大而物博,东西南北,风景迥异。既有东面的滔滔海洋,也有西部的巍巍高原,既有南方的小桥流水,也有北部的漫天风沙。
山川多娇,英雄怎能不为之折腰?历朝历代那些一代宗主,无不要千挑万选一个钟意之地开宗立派。那些隐士高人,在归隐之前也一定要精心选定一块奇山异水处作为栖身之所。
但凡人的审美观点各异,有人喜欢雄浑壮观之色,有人喜欢婀娜妍媚之态,有人却喜欢神秘诡异之感。
山川本无主,往往是先来者占之能者得之。千百年来,那些名山异川,大多有了归属。“南苗疆,北魔门,西云梦,东海神”,以这四地最为神秘。
唐贞元十二年夏天。北疆的集水镇后的落日山深处一山谷中,有一口两丈见方的小池,池中热气四溢,水浪翻腾,池水竟是褐红色的。在当地人传说中,这是一口不祥的血泉,所以潭边人迹罕至。
现在,这潭边却站着五人,皆面色凝重地紧盯着那翻涌着的潭水。
当先两人携手而立,一男一女,皆着红装。
那男的身高近八尺, 一头长发,用一红绳束在脑后,两眉斜挑,双目中略带红色,鼻梁笔挺,唇形宛若刀削成。手中一管玉笛,腰间斜挂宝剑。一席红衣,散发出奇异的光芒,令人不敢久视。
那女的眉如弯月,黑眸如星,樱唇当中,一口白牙灿如宝石,肌肤胜雪,在红衣映衬下,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红衣男子身后,是一个黄衣男子,三十左右,双目狭长,嘴唇薄削,脸形倒与红衣男子有些相似。最后是两个侍女状的年轻女子。
过得片刻,血泉当中翻腾得更加厉害,泉水由褐红变成了深红。热气不断腾起,气温越来越高。
红衣男子转身朝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眼中有无限温柔,道:“时辰快到了,你先走吧,这里又热又臭的。”红衣女子轻轻摇头,“这里的臭气居然连鲸香丸都压不住,不过,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我等你一起回家。”
红衣男子心中感动,知道女子最爱洁净,此时只因自己才让她愿意在这龌龊之地待着。“媚月,此事完成后,定陪你到江南之地去听江涛柳风,吹笛奏箫,过那神仙日子,不再分离。”
红衣女子听了,身影向男子一靠,缓缓偎在他怀里,口中喃喃道:“落郎——落郎——。”一时间,郎情妾意,浑然忘了外物的存在。那金衣男子双眼盯着两人,眼中寒芒闪动,似要喷出火来。
忽然,血泉中轰地一声响,原本翻腾的水浪突然喷出丈许高。众人的目光尽皆被吸引过去,红衣男子和女子也松开双手。
只见那水花颜色更加红艳,隐陷发出妖异的红光。周围热量也忽地升高。红衣女子和那两侍女功力较低,已是抵不住,红衣男子手一扬,三道白光分别射入三人口中。
“尽独。时辰已近,我教兴衰,在此一举。”红衣男子叹了口气,又道:“我之生死,也在此一举。”金衣男子低着头,道:“教主万福加身,自是无往不利,无事不就。”红衣男子又道:“这次之事,委实没有把握,剑折身死,也是可能。”
那红衣女子听了,星眸含泪,哽咽道:“落郎,不炼剑了行吗,我们回家去快快活活过日子,我不去江南住了。”
“傻瓜,我又怎忍让你在这荒凉之地待一生?”红衣男子拍拍女子肩膀,转头又对金衣男子道:“我先前所嘱,是否全部记下?”
金衣男子高声道:“我一定护好教主本躯,静候教主大功告成,率领我教一统江湖”。
红衣男子点点头,“我之生死,多半系于你一身,即使炼剑不成,只要本躯尚在,就生机尚存。”双目朝金衣男子身上一扫,凌厉至极。金衣男子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那双目突然间柔和下来,唤了一声:“弟弟!”声音少有的温和,却让金衣男子浑身一抖,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呼唤了啊,此时如此呼喊,自然含有深意。
“哥,你放心吧,我定会竭力护你金躯周全!”金衣男子单膝跪下,凛然答道。
红衣男子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声音略略提高道:“本教主以身炼剑,只为扬我教威,功成之时,就是我教进军中原之日。”余下三人听了,肃然立正,齐声道:“壮我血教之力,扬我血教之威!”
原来,红衣男子乃北方第一大教——魔门血教教主落尽孤,红衣女子是其爱妾媚月,塞北第一美人。自见到她之后,落尽孤把十一个妻妾尽数杀掉,以示终生只爱她一人。
金衣男子是血教副教主落尽独,也是落尽孤一母同胞的弟弟。另两人是服侍媚月的侍女,因侍候媚月有功,在教中地位,竟不低于寻常护法。
此时血泉之水越喷越高,已近两丈。泉水越发粘稠,不似水液,竟似石浆。场内气氛越发凝重。
落尽孤手心中已多了一把长剑。那剑长三尺,宽约两寸,通体乌黑,散发无尽的杀意。落尽孤用手一抚那剑身,动作极其轻柔,宛如抚着媚月光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