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哥,你没事吧?”海灵儿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当心!”风雪天心中暗道苦也,今天已陷入了绝地。如果让对方如此不休不止地射下去,再有两三轮,不是船毁,就是人亡。
但偏又无计可施,自己空有一身绝世轻功,却无法离开这艘小船。
身上的气力已乏,空中的箭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难道天要亡我?”
“不!”
风雪天的眼睛陡然变红,红得耀眼。
一股热量从血剑剑柄奔涌而出,注入他的手臂。
双手紧握剑柄。“云梦三式”第二式“突然风起散云烟”划出闪亮的红光,向疾飞而来的箭尖迎去。
这一次,他不躲不避。
这一刻,他心中也没有了别人,没有了许许多多的顾忌。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挡,挡住那些箭,杀,杀掉那些人。”
当、当、当、当,四支箭被扫落。得这股神秘力量之助,血剑的威力更胜先前。
另三支箭从他眼前划过,他却迟疑了一下。因为,那些箭暂时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海灵儿只用应付三支箭,所以较是从容。眼中余光看见风雪天的神态,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好,风大哥又要入魔了。”
扑扑,两支射在船舱上,剩余的木板全被击得粉碎。舱内的人和桌椅,全暴露了出来。
另一支从舱口射入舱内。那妇人突然一推,把呆呆蹲着的儿子推入桌下,自已却被那支箭透体而过。
妇人被箭带动,向后滑了一尺多远。
一蓬血雨飞起,溅在那个书生的脸上身上,和残破的船舱里。
妇人一时间没有毙命,低头呆呆地看着胸口那个拳头大的洞。箭头挟带的内力已把她的肌肉、内脏绞碎,也让她忘记了疼痛。
她的眼神,向下滑落在高耸的腹部上,那里有她未出生的孩子。现在,他再也出不来了,再也无法看到灿烂的阳光蔚蓝的海洋了。
目光突然变得温柔,然后很快涣散。头轻轻一晃,无力地搭落在肩上。
那书生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不,不婉珍,我的娘子不”
桌底下的小男孩一路膝行过来,把头伏在妈妈的肩上,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一边嚎啕大哭:“娘娘”
风雪天听到这凄惨的哭声,举止突然变得僵硬。
似曾熟悉的哭声,似曾熟悉的场景。
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来的却是恶耗,娘是否是这样哭泣?
在那漫天飞舞雪花的日子里,在那荒凉萧索的边地,年幼的我,是否这样一声声地哭过“娘”?
恨啊,眼中红芒暴涨,血剑嗡嗡作响。
娘,可怜的孩子,灵儿妹妹,胸中涌起一团团的温柔,眼中红芒变淡。
红芒一会儿浓,一会儿淡。风雪天脑中剧痛,在入魔间徘徊。
剑柄处,一团白光一会儿跃入手掌,一会儿又退回剑中。
海灵儿知道他此时已进入最危险的时期,可偏偏又无法过来。她答应过风大哥,要保护好那船家,保留生的希望。
只能一声声地唤道:“风大哥,风大哥,灵儿在这里,你醒醒,不要吓灵儿。”
眼泪悄然滑落。
一切只在一瞬间。主船上的人不明就理,十绝箭神三轮射击无果,已是颜面无存。纷纷积蓄气势,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我要杀了你们!”
那书生突然爬起,从舱中捡起一块破碎的木板,一边狂吼着,一边冲了出来。冲到船舷边,已无路可去,只能绝望地把木板狠狠地向对面扔去。
木板飞行数丈后,无力地坠入海中。却引来了对面的报复,几名青衣大汉不待吩咐,张弓射了过来。
那书生呆呆地不知闪避,眼看就要被射个透心凉。
忽然,一片红色的光幕挡在他的胸前,同时,一股大力把他推后了数尺。
当、当、当,来箭尽数被挡下。
那书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前,那儿一个洞也没有。耳中突然听到一阵冷静的声音:“快去照顾好你的孩子。”
“孩子?”书生的目光机械地滑过舱内,只见那个小男孩拼命地在舱中寻找着可用的武器,大概是想要和自己一样冲出来。
“不!”书生突然意识到这样冲出来,只有“死”这一结局。胆色苍白地快步冲入舱内,把哭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搂在怀里。
风雪天眼中虽仍是红芒闪烁,但脑海里却难得的是一片清明。从接触血剑以来,这现象,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 血剑是如此温驯,竟在紧急关头放弃了吞食他的灵魂。
只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了悔。
这悔,暂时救了他。“如果刚刚不是自已迟疑,或许能挡开那一支箭,这对恩爱的夫妻生死相隔的场面就不会发生了。”
这浓浓的悔,化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