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天和灵儿的瞳孔骤然缩小,嘴却张得老大。
那只手,齐肘以下没了。创口十分平整,显然是利刃所切。
风雪天的虎目中,慢慢地沁出了泪花。哽咽道:“这也是秦元中那畜牲干的?”一个使剑的绝顶高手,失去了右手,无异于失去了大半条命,昔日的剑神,居然被一个狼心狗肺的叛徒害到了这等模样。
云自生眼中闪过丝丝凄凉的神色,恨声道:“正是。我频使内力,造成千蛛毒加速发作,一身武功使不出五成,终于被那畜牲抓住一个机会,一剑砍去了我的手掌,他所使的,正是我教的第二式。”
灵儿心中恻然,自己亲手调教的弟子,居然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功重伤了自己,这是何等悲惨的一幕。
“云掌门,你又是如何逃出他的魔爪的?”灵儿虽然觉得逃一词不太恰当,但云自生武功既失,又惨失手臂,想要自由地离开,的确比登天还难。
“那畜牲面上无一丝悔色,见我已无力再战,居然得意忘形。一心想要逼问第三式剑谱的下落。”
“我自然不说,那畜牲就想着法儿折磨我。原本那一剑是齐腕砍断的,他为了逼我,又砍了三剑,每一剑都砍去了两寸多长,才成了如此模样。”云自生脸上肌肉抽动,回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灵儿的眼泪无声地流着,她几乎无法想像天底下还有这样狠毒无耻的人。
“那畜牲见无法逼出剑谱的下落,只得贴近我身上来搜。唉,也是我糊涂,恰恰把剑谱藏在了身上。
“那畜牲搜到了剑谱,大喜过望,我趁他失神之际,左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上,把他震倒在地。嘿,我挨了他四剑,总算也还了他一掌。这一掌,我积聚了所有剩余的力气,却也打得他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样都倒在地上,无法移动,都在拼命地凝聚内气,想抢先一步站起。那畜牲为了气死我,把他做过的所有的坏事,包括如何杀害蓝长老嫁祸于你,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云自生面向风雪天,脸上满是沉痛,满是悔色,“孩子,我这才知道,自己是错怪你了,整个云梦派都冤枉你了,你是清白的。”
风雪天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喉结滚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冤屈压在他的心上,像一座大山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又曾多少次想像自己拼死上山,以理据争,终于洗清了这冤屈的情景。
今天,终于听到云掌门亲口说出自己是清白的了,大山霍然间,去了一大半,这种感觉真好,要是,婷婷也能听见这句话,该多好。
要是婷婷能亲口对自己说出这句话,那又该多好?
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神色,“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
灵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风大哥,终于洗清他的冤屈了,他就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了。”
突然,笑容淡了下去,心中涌起了一阵阵酸楚。“风大哥洗清冤屈了,他就以回山去见他的师姐了,唉,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十分地快活。”
风雪天双手紧握着云自生的左手,以表达被理解的感激。云自生手臂轻轻的抖动,内心也是激动到了极点。
“我当时心浮意躁,又是愤怒,又是后悔,又是难过,身上的气息,总是无法积拢,终究是被他先行一步站了起来。”
灵儿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一只小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风雪天的衣摆。
“那畜牲提着长剑,一边狂笑着,一边慢慢走向于我。我心中只想到,今日毙命于此,却无法为你洗刷冤屈了。”
风雪天心中感动,云掌门在这个时候,心中所想的,却只有自己。
“想到自己枉为中原的武林领袖,枉是‘一剑成梦’的剑神,却瞎了双眼,听信谗言,错怪好人,内心的抑郁无法排遣,索性也哈哈地狂笑起来。”
风雪天内心里暗暗地道:“这云掌门和我一样,也是性情中人,如果自己在那处境,怕也只有狂笑了。”
“谁料,那畜牲见我发笑,居然不敢上前了。我知他生性多疑,索性笑了个痛快,把凝聚的一点点内力,都融入了笑声中。”
“他见我笑声中气息充沛,又中我一掌伏击在先,怕我又设一陷井,始终不敢上前结果我性命。”
“其实,我已是气血浮动,片刻之后,即使他不杀我,笑也会把我笑死了。”
“也是我命中注定还要见你一面,正在他犹豫不定之时,天上突然打了几个惊雷,劈下几道闪电。那畜牲欺师灭祖在先,以为上天有意惩罚,终是吓破了胆,扔下长剑,转身逃远了。”
灵儿脸上的紧张稍稍放松了些,心道:“原来,做坏事的人心里终究是害怕的。”
风雪天激动地道:“苍天有眼,自会庇佑忠良, 让雪天能和掌门重逢。”
云自生点点头道:“当时,我心中也想,既然苍天不让我死,我就得等到再见你一面,所以,为自己施用了金针过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