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自生霍然站起,脸上的笑容隐去,眼神如一双利剑,让蓝重都有点惧怕。
此时,议事大厅中,只有了师兄弟俩,其余的几人都已离开。
“雪天那娃儿确在寒潭中失踪了,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蓝重低声道,他自然能理解师兄此刻的心情。
“走。”云自生一个箭步走出门外,蓝重急忙跟了进去。一出门,云自生就腾空而起,像一只苍鹰掠过树梢向寒潭飞去。
负责守卫的云五、云六望着两道远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诧异。
不多时,已到了寒潭边。寒潭中依然是水波不兴,白雾弥漫。两人飞在寒潭之上,潭中的景象却是一览无余。
除了一两声远处传来的鸟鸣,周围寂然无声。
云自生落在岸上,呆呆地看着,面色突然显得无比苍老。
蓝重低声道:“寒潭水底皆已找过。许是那娃儿另有际遇,师兄不用难过。”
云自生默然不语,良久,方涩声道:“我去看看方敬之吧。”
方敬之被关押在忘心院后院的一座小房子中,这座小房子四周檀木掩映,很难引人注目。但窗棂墙壁,皆生铁铸成,是刑堂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方敬之穴道已解,在房中来回踱着。手中拿着一张揉皱的纸条,脸上神色复杂,时而激动,时而懊悔,时而沮丧。
这纸条不久前刚从窗棂中射了进来,上面只有四个字:“少言活命”。字迹十分地潦草,但那威胁之意,却透纸而出。
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方敬之迅速把纸条塞进嘴中。
刚咽了下去,只见一个黑衣老人走了进来。老人虽然身材不甚高大,脸色也十分和蔼,但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
“云掌门。”方敬之低声喊道。
云自生淡淡一笑:“怎么不叫云师伯了。”
方敬之抬头看着,道:“我还能叫你师伯吗?”
云自生叹口气,并不回答,双眼看着方敬之。方敬之身上有汗水冒出,房门此刻大开着,他却不敢有半点逃走的打算。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毕竟你也曾是我门中弟子,少了任何一个,都令人心痛。“
“你走吧。”云自生忽道。
“走?”方敬之一惊,疑惑地道。
“听蓝长老说,你年迈的父母皆遭人扣押。想必现在问你什么,你也不会回答。藏武楼上的剑谱,也没有缺失。毕竟同门一场,这些年来,你也派中教导了不少弟子,所以,你走吧。”云自生徐徐道,眼中流出伤感之神色。
方敬之在派中多年,素知门规之严厉,所以从未想过有轻易逃脱惩处的想法。但也知云自生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心中一时激荡如飓风下的海面。苦笑道:“走?我又能走哪去?”
正派难容,教中高层定会派人追杀,又有何处可去?
云自生悄然转身,走到门口。房屋大门,却是任其敞着。
“师伯。”忽听背后方敬之低声唤道。云自生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请师伯察看附近是否有他人。”
“几名守卫,我已命其去巡山了。附近百丈内,唯你我二人。”云自生默运神功,很快把附近察看了一遍。以他的功力,只要潜心搜索,附近花开花落的声音,都逃不脱他的耳朵。
“我祖籍原在塞北,自幼甚是好强,爱好打打杀杀。七岁那年,我被血教一位长老看中,收归门下。还把我父母接到教中,说是照顾我的生活。我还只当是一片好意,学功特别勤奋。唉。”一声长叹。
“师父教我的,却尽是些中原话语,风俗人情,地理山川,全让我记住。甚至还让我学习琴棋书画,说是怕将来用得着。十岁那年,我才知道,我是要被送到中原当暗线的。我不肯,他们就折磨我,还当着我的面折磨我的父母。”
“我就这样被送到中原,在他们的安排下,成了云梦派中的弟子。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学会云梦三式,就可以回去见我的父母。如果他们要找我,派来的人手中会有一枚血光金令。他们也给了我一枚血光银令,是来人识别我身份的信物。”
“我一心想早点回去,所以,在派中拼命学习,终于成了金衣弟子。但可惜,仅仅只学会了第一式,连第二式的剑谱都没资格看一眼,就到了出师的时候。”
“他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派人命我想法待在山上,伺机盗取云梦三式的剑谱。所以,我留下来,成了清心院的教导。起初我倒是想早点盗取剑谱,可惜无处下手。后来,心思淡了,也交了一些朋友,习惯了这种生活,一心和孩子修习武学。这几年,却是过得最轻松最快活的几年。”
云自生慢慢转过身子,只见方敬之神色戚然,眼中微红。
“我习惯了把清心院当成自己的家,所以对那些不用功的弟子,不免严苛了些。像那风雪天,我认为他坏了我清心院的名声,所以才把他带到忘心院中来受罚。他的失踪,一半却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