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清晨,早早的,天边霞光刚刚跃上地平线,就将往日静寂的落平村打破了。鸡鸣和犬吠占据了落平村所有空间的声音波动。隐约中,是不是爆出爽朗的笑声。
声音渐渐接近,爽朗的笑声中,还夹杂着低沉的喃喃细语和叮咛。早晨的凉风轻轻吹过,将所有的声音吹散,流连到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隐了形,断了源。
落平村东头,村民环在道路的两旁,有说有笑。道路的中央,燕虺身着青色长衫,肩上挎着一个灰色包袱,燕虺的母亲和奶奶,一人拉着他一只手。低声的叮嘱着什么,眼中露出不舍,泪花在眼中打转。
燕虺的奶奶,此时已经年约古昔了,站着的身子,略显颤抖。老泪纵横,干枯的双手紧紧的抓着燕虺的手,花白的头发被风轻轻捞起,露出满脸皱纹的脸。整个腰彻底的佝偻下去。
看着奶奶的样子,燕虺眼中水汽朦胧,他轻轻抽出母亲捏住的手,覆盖在奶奶犹如老树皮的手背上,含泪的说道:“奶奶,你回去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说到这里,燕虺的两行清泪忍不住溢出眼眶,他轻轻扬起头颅,压制住泪水不让流下,撇过头去,露出笑脸看着母亲,轻声道:“娘亲,带着奶奶回去吧”
这时候,旁边燕虺的爷爷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说道:“小牛是去县试,又不是去了不回来。可能还会衣锦还乡呢?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扭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燕虺,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双眼之中的不舍,却不必燕虺的奶奶和母亲少,他颤声道:“小牛啊,到了城里,一定记得不要惹祸,要学会忍让。遇到主考官的时候,记得见礼。知道吗?”
燕虺重重的点点头,说:“爷爷,小牛记得呢。你也要保重身体,等小牛考取功名归来的时候,带你去城里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
“好好,”燕虺的爷爷裂开褶皱的嘴唇,哈哈笑起来,两滴清泪却溢出眼眶,垂落下来。他撇过头来,不去看燕虺,呵呵的笑着。
燕小七赶紧走上去,一手搀扶着燕虺的爷爷,朗声道:“小牛,城里不好过,那些城里的富家子弟,就是爱欺负我们乡下人,当初老子在城里的时候,没少被欺负。当时老子就挑一个狠狠的揍了一次,这才安宁的,给老子记住,我燕小七的儿子,不容许别人欺负。知道吗?”
“爹,我记住了。”燕虺说着,目光转到旁边的张夫子方向,抱拳向着张老夫子躬身一拜,道:“这几年多谢夫子的教导,燕虺有当一日光宗耀祖,不负夫子的教导之恩。”
老夫子呵呵轻笑起来,摆了摆手,道:“言之过早了,不过老夫心领了,有当一****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不会这样想。”他抬头看了看模模糊糊的天空,轻叹道:“燕虺,天时不早了,你该走了。记得我告诉你的,多看看多走走。”
燕虺凝视着老夫子片刻,重重的点点头。老夫子的话虽然他不明白,老夫子没有解释,那么就需要自己去体悟。他转身看着亲人和村里人,毅然转身,迈出重重的步子,踩踏着泥泞小路,阔步走出去。
两滴清泪在转身的同时,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阔别十五年的生养之地,燕虺舍不得,不过他不得不这样做。父亲和母亲的辛劳,渐渐不支的燕家生活,还有承载着爷爷一辈子的期望,都不应许他留下来。他要走出去。
“小牛哥,你要早点回来,否则我就不等你了。呜呜呜呜”一个哭泣着声音在燕虺刚刚走出几步的时候,蓦然自他身后响起。
声音的发出者,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婀娜多姿,面容清秀,隐约间可以寻到十年前那个绚香小丫头的狡黠,而今扑到一个老妇人怀中,痛哭流涕。
燕虺长大了,绚香也长大了。燕虺十五,绚香十四。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加淡然,不复小时候的两小无猜,燕虺要读书,绚香要把持家务,渐渐的疏远了关系。但是绚香的一颗心却是系在燕虺身上。
燕虺明白,但是却没有理会。对于绚香小丫头,他有种莫名的感觉,曾经想取绚香回家的心迹一直隐藏在心底。可是燕家的拮据,让他只能将心中的想法压了下来,埋入心底。
他强忍着,没有回头,泪水如注,心中对于功名的渴望越加强烈。
“绚香,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你们等着吧,小牛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小牛,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小玲看着儿子的背影缓缓被清淡的灰色掩盖,忍不住放声高呼,扑到燕小七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夫子偏头撇了撇燕虺的母亲,随后将目光落在痛哭流涕的绚香身上,缓缓的转过身来,漫步向着自己家走去,眼中沉沉的颜色,看不懂蕴含的东西。
不过今日老夫子家,却迎来阔别十年的疯和尚。疯和尚满脸横肉,身材发胖,像个小圆柱,一身脏乱的黄色僧衣。小小的眼睛被脸庞的肥肉掩盖得几乎看不到,大大的嘴巴里面,用力的嚼着什么,嘴角露出流油,手中还提着一个被磨碎得发亮的陶罐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