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记得的。瞧这灰头土脸的,像个小叫化。”虽然笑着,说到后来,话语中就带着气。
哥哥连忙低声说:“兰兰,态度平和些。你看大婶,忙得喘不过气来了。”
大家一起向何大婶看去。
清波高考后应该在家,这时候不知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儿。清亮清漪还没有放假,也不见人影。家里只有大婶一个人张罗。
她现在正和身边那几个陌生男人大声讨价还价:“我就是这些麦子,这个价。你们要我就卖,不要算了,我也不稀罕。我们这么好的麦子,颗粒又大又圆,贱价卖给你们,我心疼着呢。不是后半年有孩子上大学,我说什么也不卖的,留给自己吃。呶,就这个价,你们看着办吧。一共十担,我心疼呢。”她重复着,语气有些哽咽,似乎这些麦子的出售挖了她心头的肉一般。
张兰和哥嫂他们看着,听着,心里也酸酸的。张兰心中的气也消了些,连忙站起来叫道:“妈,我回来了……”
何大婶没有听见,她旁边的人都朝这里看。她奇怪,转头一看,才发现了张兰他们,一下惊讶地大叫起来:“天,兰儿回来了,这么快呀!你进门怎么不吭一声呢?也有这个小祖宗,你妈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吭气呢?如果是陌生人,抱走你也不吭声?吓死我了。”她大口地喘着气拍着胸脯,大家一起笑起来。
何大婶要给张兰他们端水洗漱。张兰连忙拦住她,低声说:“妈妈,你去和他们搞价吧,我领着平平喝口水,睡一觉,累坏了。”
何大婶又来招呼张兰的哥嫂,要给他们做饭。那两人连忙笑道:“大婶这么忙,我们还搅扰什么?这就走,车子还停在山下呢,过几天再来看望你们。”
哥哥看看那几个麦贩子,笑着说:“这麦子不错,颗粒大而饱满,我有几个熟人,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大婶大喜:“那感情好。咱农民路子窄,卖些麦子老吃亏。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等着钱用啊。他爸不要卖,说他在工地上挣的钱够清波后半年上学了。可是我思谋着,清明和兰儿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生活艰难。听说两人住在大杂院立,很不安全,我揪心着呢,他们在这方面已经吃过亏了……”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又哽咽了,“我思谋着,让他们后半年买套房子,哪怕小得像鸡笼呢,总比住大杂院强。”
张兰流下泪来,叫了一声“妈”。
何大婶擦擦泪,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去睡觉吧,路上累坏了。前几天接到清明的来信,说你要回来了,可是我忙,没顾得上收拾家里,唉……”她说不下去了。
“妈,我不累,我给大家做饭吧。今天是周六,清亮他们该回来了吧?”张兰心潮澎湃,再也忍不住汹涌的眼泪了,也感到旅途的劳累在亲人的关怀中消散了。她连忙捋袖抬脚地去做饭。
哥嫂牵挂着家里的生意,前面不好意思马上就走。现在看见张兰他们也忙,连忙把带来的许多美食和玩具送给平平。平平高兴地吃着,玩着,乐坏了。
两口子看平平高兴了,转头对跟来的小兵和小红说:“你俩也留下吧。一个刚考完高中,一个刚放暑假,都闲着,留在农村帮姑姑他们干干农活,逗平平玩玩,省得整天呆在家里整天看电视、吃雪糕。你们也锻炼锻炼,体味体味稼穑之苦,过几天我来接你们。“
两个孩子不愿留下来,想着回家看电视,可是不敢违拗爸爸的意愿,都低着头笑着,不吭声。
何大婶高兴地说:“农村地方宽展,你们尽可以转转玩玩,哄好平平就行。奶奶卖了这些麦子,就给你们做凉粉和凉皮吃,还有细长面,保证把你们香得只咂嘴,比你们城里买来的好吃千万倍。”
两个孩子听得大喜,他们的妈妈可很少做饭的,一直让他们自己买着吃,他们都吃腻了。
张兰也笑得嘎嘎的,口水也快流下来了,笑着说:“妈妈的做饭好吃是有名的,我们都盼望着呢。”大家都笑了。哥嫂也笑着,搭讪着下山开车回去了。
以后几天,果然如大婶所说,她变着法子给张兰小兵他们做了许多“农家乐”饭餐,让张兰他们吃得高兴万分。乡下瓜果又多又新鲜,也让几个人吃了个饱。
那天,几个麦贩子看张兰的哥哥要给何大婶联系买主,心里着了慌,连忙当场成交,收购了何大婶十担麦子。
何大婶把到手的几千块钱还没捂热,就塞到张兰手里说:“拿着吧,你和清明困难,后半年看着买套房子。不够的话你俩再凑点儿,找找亲戚朋友借点儿,再看能不能贷些款子?这样估计就差不多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想多给点,可是,唉……”
张兰哭着不接钱,说:“妈妈,你拿着吧,我和清明的房子我们自己想办法。我回来还带着一千块钱,正要给你老呢,你们帮我们带着平平,我们心里不安呢……”
何大婶打断她,干脆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平平是我的孙子,我累死累活照料他我愿意。如果要你们的钱,那就见外了。你不知道收麦子那会儿,小调皮跑来跑去的